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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石峰:轻烟中的风神润色

  但凡熟知中国山水画的人,一定都知晓意境是中国山水画所要追求的品格层次,是画家通过笔墨载体自我营造的宇宙天地。意境的有无,不仅是绘画水准的自我确证,还是画家本人艺术修养的体化物。千百年来,许许多多的山水画家无不努力通过对时空万象的描绘,在情与境的交相生化中,擢升出高远超迈的意境,山水画家周石峰就是这样一位在作品中着意于意境营造的优秀画家。

轻烟山水的空灵典雅

  周石峰少年时即喜好山水,向往远游,期望能在大山大河中,以或“游”或“坐”或“写”的方式去师法自然。稍长,在父母亲的支持下始上庐山,效仿古人“皮带中置描笔在内,或于好景处,见树有怪异,便当摹写记之”的方式对自然进行观察、写生,由此,年年出游饱览如画之河山。时而为云横苍岭的壮美景色而欢呼,时而为泉吟山涧的幽静而流连,更是惊叹淡云轻烟里的清峦浮动,为林壑飘渺的空虚之境而忘返。

  周石峰轻烟山水风格的形成,缘于他上世纪80年代末带学生沿三峡写生,途中遇大雾,峡江若隐若现在雾霾中,神秘极了。不知是性中喜清空之境,还是被有无之境所兴奋,周石峰从雾中峡江里,启迪了创作淡境山水的冲动。接着他乐此不疲地三进川江,观察不同雾霾中的巴山蜀水,体味长江文化与精神的无穷魅力。回到画室的周石峰,创作激情一发不可收,一批批轻烟山水画相继问世,轻烟山水的语言图式在探索中也逐步形成。

  20世纪90年代,周石峰为了解决自然丘壑和笔墨语言之间的内在关系,他先后五上黄山,四入神农架,在朝晖夕阴中观照林岚丘壑与云蒸霞蔚的万千气象,在创作实践中总结和剖析先贤笔墨转换的成功经验,为他的山水画以客观表现转换为以笔墨表现为主体的山水画变革做准备。

  与此同时,周石峰从理论与实践上对轻烟山水的语言图式进行了深入的探究,撰写了《山水画重在画意境》《轻烟山水画谈》《淡境——山水画审美的真谛》等多篇论文。他说:“冲淡之境是最令我神往的境界。我所画轻烟山水淡若轻烟,通过对经典传统笔墨的学习,尤其受‘李成山水如梦幻中’的启示,结合现代板块式构成和二维空间的处理,我试图淡去林壑之象山水之形,使山色似在有无中,情意深藏有无间。山水图式主要来自我对自然山水的观察和对传统的继承而形成的胸中丘壑。我用如烟的笔墨写我胸中丘壑,是为了给人们提供更多的想象空间,使其精神能在这空幻深意的境界中漫游。”他所创轻烟山水画,在继承传统笔墨语言的基础上,建立了自己的山水画语言系统,其画淡若轻烟,其境空灵、纯净、典雅。

  人们可以把轻烟想象成世间万物。轻烟可以是朝霞灿烂,可以是雷电交加。但轻烟是无所谓外在形象的。漂浮不定的烟云,是无定型的形态,却能提供无穷变幻的美感,周石峰已经甩掉了世人习惯了的事物之所谓形象的外形,而画出了这一特定时代的新形态,给人们以新的特殊的美感。

窑边松下的华滋温润

  论周石峰的轻烟山水,不能不提到他的青花瓷创作。周石峰说:“画青花釉里红瓷若饮甘醇美酒,不知不觉令人陶醉其中,这一醉竟让我醉了许久。”周石峰15年前应江西景德镇朋友之邀,从汉口乘船顺水而下九江码头,再渡湖口乘车到景德镇,一路上虽道路难行但江山如画,饱看不倦。2000年后,高速公路建设日新月异,武汉至景德镇高速路开通,九江大桥、湖口大桥相继建成,从此天堑变通途,往来不甚劳顿,到景德镇画瓷也就方便之极。

  周石峰喜欢上了景德镇这个小镇,喜欢小镇群山环抱的幽静,喜欢昌河细浪上的轻烟,更喜欢“素瓷传静夜,芳气满闲轩”的清雅之境。当他第一次在溪山古窑边烧出自己亲手绘制的青花瓷时,其兴奋之情无以言状。一发不可收拾的周石峰,每年都会去景德镇住上十天半月,去寻找散落在古窑边、芳庭里的纯净和典雅之美。

  初到景德镇,周石峰画坯只是觉得好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景德镇拉坯、画瓷、烧窑的间隙,遍游了古徽州之婺源、休宁、屯溪、黄山、歙县、泾县,走了十多年的徽州古道,在故居山水间细品氤氲着古徽州的墨香文气,这些丰富了他人生的审美经历,使他认识了历史上“新安画派”高标远引的艺术精神。当他对青花瓷有了更多的了解探索后,开始思考山水画的变革。周石峰在《景德镇画瓷记》一文中写到:“我自问为什么不能将青花瓷中的纯净、典雅之境融入山水画之境呢?他们之间有很多相近的文化精神。”回到“天风楼”的周石峰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探索,创作了一批趣拟青花瓷的山水画新作,而山水画中的一些写意元素按他的理解又运用到青花瓷的创作中。这样,纸本水墨与青花瓷创作交叉进行,新意迭出、精彩纷呈。“但,到后来我又悟到山水画的创作,不能只是表面上对青花瓷的模仿,而应该是将青花瓷的文化内涵及文化精神与山水画的艺术精神相比照、融合,如融盐于水,不留痕迹,经过长年的山水画创作实践,从而形成了自己的轻烟山水画图式。”

  对周石峰的青花瓷与轻烟画的研创,著名画家、理论家周韶华先生给予了高度评介:“石峰从青花文化精神切入,也是一个重要的文化开发。记得林风眠先生就深得青瓷线条流畅之奥妙。石峰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沉醉于瓷都古窑边,挥毫于泥坯前,对古人经典之作心领神会,以体悟其纯净典雅的精神境界,把这种纯净典雅的文化精神移入山水画中,自有其特殊意义。所以在石峰的画中含有青瓷的典雅、纯净,其审美意味,既是古典的也是现代的,从而呈现出他自创的一套审美文化特色,有自己的独特文化追求,显示出他的文化修养,显示出画家的文化表现力。”

  画坯烧窑的过程在他看来就是远尘净心的过程,是入境的修、悟过程。周石峰曾激动地对我说:“这是我精神上的‘活水源头’。有时我一个人十几天就关在窑工的院子里,凝神静气、意与境会、心为笔融,独与青瓷精神相往来,从而悟得静净之境。若出得一窑好瓷,就明月对青瓷而饮,则享受清风明月之高逸之境,不觉醉倒在窑边松下。”

不染凡尘的自然纯净

  著名美术理论家邵大箴先生在观赏了周石峰的山水画作品后,激动地写到:“周石峰是一位注重意境的杰出山水画家,在他的作品中,乍一看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幻境。他的山水画,很难用程式化的概念去分析、去阐述。无论从构图,还是线条、墨色,都似乎处于太虚幻境,让观者犹如进入催眠状态,神游其间。一如亲临一个神秘古老的山峦间,回应着彼时自然界的呼吸与声响,感受着大地相融一体的无我状态,给生活在都市喧嚣人们的心灵注入一股不染凡尘的自然与纯净。”

  评论家沈伟对周石峰的山水画,从精神性这一角度作了分析:“山水画的真精神是什么?是自然向人的亲近,是人对自然的拥入。而且,这也是中国的艺术所特别培育的心灵境界。就当前山水画的基本状态而言,演绎传统中所积淀的山水文化精神,并使之成为当代人在高度文明状态下返璞归真、亲近自然的一种心理补偿,也集中地体现了一种艺术的现实功能与价值。周石峰的山水画显然是一种兼容,他一方面在意境上汲取传统范畴的中和与冲淡,另一方面也在形式上融和了现代构图的饱满与充实。而他所刻意追求的‘淡’的趣味,不仅来源于某种个人习惯性的绘画手法,更有明确的精神‘原型’,他的画中,少有奇峰耸峙,而是溪山清远一类,洋溢着轻烟飘缈的精神氛围。”

  他从生活中获取灵感,又将灵感化为魂魄。在大幅山水画作品《神农秋醉图》中,神农架全部的秋红浓缩为一体,红得那么张扬,总觉得要从石头中冲出来撞击你,画家用炽热的激情燃烧着观众的眼睛和心灵。周石峰曾向我谈起他的创作灵感,源于神农架那充满野性的秋红。他说,神农架的美是一种野性的美。漫山红叶仿佛在燃烧。野柿子如灯笼挂在大树上,可以把人的心灼伤。石头也是红得那么野性,好似火山刚喷出的熔岩——他收藏了一块这样的石头,并将其命名为神农红。被神农红撞中了,强烈地感受到大自然强劲的生命力,在兴奋中涌出无限的遐思和画意。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中去。诗不可有我而无古,更不可有古而无我。典雅精神,兼之期善。于是,他用满盘的朱磦在宣纸上尽情挥洒,在用笔、用墨、用色间,既有纵笔大写的直抒胸臆,又注重含蓄的用水技巧,使野性的笔墨更有力量。《神农秋醉图》积墨积色,用墨衬色,红色的山在视觉上有热烈的气息和强烈的冲击力。“这是艺术的神农架,这也是我的得意之作。”

画如其人的宁静之美

  周石峰的恩师冯今松先生在题为《春来江水绿如蓝》一文中,这样评价周石峰的创作:“读石峰的画,会使你进入这样一个审美境界:觉得有一股清泉潜入心田,流经之处,润滋滋的,别有一番味道。这也正是他的作品特色:清雅、淡泊、飘逸、深邃。在青年画家中,像他这样拥有一块属于自我的方寸之地,以独特的方式耕耘自己的绿洲的并不多,也是极难得的。人们常说‘画如其人’,周石峰在生活上过得很随意、悠然、淡然、超然,不急、不躁;时而洞箫横吹,时而品兰小酌,时而趁兴远游,放怀千山,留连于林泉之间;随意、随情,造就出一个平静的心态。以此心境作画,应是最佳心况之一吧!这种文化人格的泛化,不就是一幅幅淡淡的水墨画吗?”

  读周石峰的画,读他的书法、印章、诗词,溢出画面而来的,是一股静静的力度,静静的韵味。静,是一种极高的艺术境界,我们的艺术家疏远它已经太久太久了。静,就要热闹的地方不去,时髦的风潮不赶。“结庐在人间,而无车马喧”者,才能静。

  静,不是心如止水,不涌波澜。静,是惊涛骇浪后的平静,暴风骤雨后的清明。周石峰的静是大动之后的大静,是散尽怀抱、任情恣性后的静。他宁静的背后是一种激情,一种挑战,一种澄怀味象的境界。所以,静中有气势,静中见恢宏。入选中国文化部“当代中国山水画、油画风景画展”的《夏木垂阴图》,即展示出周石峰对山水画形式语言追求的轨迹与方向。作品以缜密的构思、娴熟的技巧、个性化的山水符号及大胆的设色,在宁静的绿色图象中,表现了天地、山水、林木,并将这些元素与画家心灵一起融入大化之道中,化入意外之象。作品表现了静极生动、动极生静的大化运行与生生不息的规律,以及中国哲学中特有的天人和一,虚极忘我的精神境界。作品既没有传统的谈玄说理与孤独苦恼气息,也与文人画借山水浇胸中块垒不同。人们在欣赏中,领略那碧玉般山水间所体现的东方诗意与审美轨迹。中国山水画的美,不在于山势如何险峻,也不在于环境如何奇特,而在于山的肃静、水的澄碧、气息的宁静,一切如洗刷过的清澈明亮的境界。画家在作品中大胆地使用绿色,通过运笔和水分的作用,浓淡相宜地渲染出纯净宁静的美。周石峰画中的景,是他心中的自然;画中的情,是主客观协调一致的结晶;画中的诗,是生活、想象、感情的总和。大自然的净化与人世间追求心灵的净化,那么和谐地融化在一起。

  理论家邵大箴先生曾说过:“任何一种艺术风格和语言本身,并无高低优劣之分,决定艺术品位高低的是它的精神内涵。”周石峰对山水画创作有着独到的见解:“山水即人,泼山写水实则是反映人的精神内涵、人的品位格调、人的学识修养。有第一流的人品、学问、修养,才有第一流的作品,才有望达到山水画中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于是他把艺术的触角尽可能地深入到广泛的领域,扩展到崭新的世界,不断地充实自己、发展自己。从传统艺术,周石峰学到了造化情境的主观态度,风光人情不是描摹的对象,而是绘画语汇本身;从西方现代艺术,周石峰学到了平面构成的设计意识,并不过多的考虑透视关系与三远结构;从民间艺术,周石峰学到了得歌且歌的乐天风采,信天游的采用,表露画家对民间艺术的重视,并由此产生的情性;从书法艺术,特别是古人尺牍,周石峰学到了随意组合的天成观念,追求苦心熬煎之后的意趣天成;从汉代私印、宋代官印,周石峰学到了朴茂雄强的框架手法,其意义远远超过了印章本身;从读书、抚琴,周石峰体会到严肃与平淡的人生哲学与艺术哲学。这一切又没有冲淡,而是强化了他对“宁静”这一主题的创建。

  近年来,我们在各种全国性美展中,在各类全国性学术期刊上,可以常常看到周石峰的山水画作品,这些作品令人过目不忘,挥之不去,留下深刻印象。究其原委,便可知他的作品除其外在形态的卓然独立外,更有着内在意境的戛然独造,是外在形态与内在意蕴的合力,产生了震撼心灵的审美效应。

  美术评论家徐恩存在《周石峰轻烟山水》大八开精装画集的序言中写得好:“周石峰以数年的努力,执着地完善着自己的艺术,他把中国文化传统精神的‘高、古、深、远’化入自己的笔墨和山水境界之中,并且在远离现实世界的实在之中,‘澄淡雅致’中,完成着现代语境的转换,使他的作品在笔墨当随时代中,自成一格,令人瞩目。”

  是啊!在叩击艺术圣殿之门的跋涉中,我们看到周石峰的自信与坚定。

作者:李瑞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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