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亚杰对这次旅行是做了一点儿“功课”的。例如，西伯利亚大铁路是世界上距离最长的铁路，迄今已运行了一个多世纪。它全长9288公里，跨越8个时区，穿过俄罗斯欧亚分界线的乌拉尔山和乌拉尔河，将俄罗斯的心脏莫斯科与远东地区连成一线，被形象地称为“俄罗斯的脊柱”。

　　想到即将开始的旅行，程亚杰眼前马上会浮现出一片广袤无垠的原野、亭亭玉立的白桦树、美丽而深邃的贝加尔湖、星罗棋布的教堂与小镇，以及战斗民族的人民——从开发远东的俄国青年，到马背上游牧的蒙古人。记得幼时，每逢初冬时节，都会从气象预报中听到“一股来自贝加尔湖的冷空气正在南下”，令人不仅记住了这片神奇的土地，也联想起普希金诗中描写的被流放的十二月党人，而西伯利亚大铁路的行程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对一个画家来说，无疑是一次难得的回望历史和体验异国风情的大好时机。

　　而现实总是不如想象的那么纯净和美好。从走进K3次列车的那一刻起，他便被一种莫名的失望攫住了心灵，仿佛一下从天上掉到了地上。列车车厢像个大闷罐，由于人多，到处弥漫着呛人的烟草味、酒精味和臭球鞋味，几乎令人窒息；卧铺座位是硬板的，坐时间长了硌得屁股生疼。程亚杰打量了一下车厢里的人，真可用形形色色来比喻：男的、女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丑的、俊的。一开口浓重的方言俚语不断暴露着其地域特征：东北的、福建的、上海的、温州的，以年轻人居多。这在芸芸众生中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一些在他眼前不断晃动的人，眼神中流露着一种贪婪、狡诈和玩世不恭的人生态度，一路上除了大声喧哗、聊天、打牌，便是肆无忌惮地酗酒撒泼，而一些流里流气的红男绿女们则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

　　当夜幕降临后，更加令人不堪的事情发生了。当亚杰穿过车厢狭窄的通道去厕所时，看到了令他脸红心跳的一幕：在幽暗的灯光下，一个秃头汉子正全身赤裸压在一个漂亮女孩身上，一面喘着粗气，一面满嘴污言秽语，女孩则发出一种难听的叫声。程亚杰立即产生了一种恶心呕吐的生理反应，他加快脚步从这对男女身边走过，生怕这淫秽的场面弄脏了他的双眼。

　　近年来，随着国门洞开，在年轻人中掀起了“出国热”，留学的、旅游的、移居的，几乎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可看到中国人的身影。但显然没人教过他们出国注意事项，也没人把公民素质高低对中国国际形象的影响当回事儿。是否人们都忙着经济建设，忙着赚钱发财，而不顾礼义廉耻了呢？

　　算了，关我什么事儿！亚杰心想，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未完待续。

作者：杜仲华,昊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