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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燕:
前日收到小绘的电子邮件:任老师嘱我写一篇小文。嘉蔚看了邮件大为困惑:“他们为什么不让我写呢?!不管怎样,我也要写一篇!因为,吕燕,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亲人。”
我们开始回忆,试图想起,是何时,何事,何原因开始了我们的友谊。然而我发现,我完全想不起来。
我们间的友谊,似乎,根本无须任何原因就发生,自然而然地就成长,在无意之中就成为知心的挚友。
在茫茫人海中,在大千世界里,相投的人的不期而遇,这就是最大的原因吧!
我和嘉蔚的父母在北京和南方,我们在东北,也算是“游子”。我们在鲁迅美术学院有家的感觉,那是因为,你温暖的家永远地为我们开着门。在那里,我们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节日里我们一同快乐地包着饺子。在那温暖的灯光下,还有小黑子--你的小黑猫。
那天,我们煮了一锅香甜的玉米,正等待稍凉后享用,小黑子走进厨房,不声不响跳进锅里,不怕烫嘴地把每个玉米都啃了几口。当然,我们损失了玉米,但是多少年来,每当想起小黑子从锅里伸出头来看着我们的那种神情,我就会笑得流出眼泪。
还有一次,我向你谈起我在北大荒十年上山下乡的生活。在那浅苗刚能没脚踝,一望无际的田野上铲地时,因为内急而又无处躲藏,憋得哭鼻子。我说我当时最大的理想就是:将来能有那样的一份工作,什么时候想上厕所,就能去!我这卑微的理想令你笑得简直满脸都开了花:“啊!你还有过那样的一个理想!”你乐不可支地祝贺我现在当了美院的老师,这个理想终于实现了。
是啊,我们相互倾诉了多少各自卑微而又重要的事,你断定这个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并没有站在奥林匹克运动会的领奖台上,而是正在山里放羊呢!由此就可以知道:我们的讨论并没有依照这个世界既成的规则进行,而都是基于我们自己在生活中所遇到的苦恼和快乐。你的问题变成了我的问题,我的问题也变成你的。我们之间的年龄差别无意间扩展了我们生活经验的范围。我们共同面对过多少问题啊!工作单位里的问题,各自同事对事物不同看法的问题,对长辈的照顾、对孩子的关爱的问题,画画的问题,猫的问题……
吕燕与王兰 2005年
我们讨论着一切的问题,我是个没大没小的,根本不去顾及我们年龄的差别,直到1991年的一天,我离开了学院,踏上了远赴澳大利亚的旅程。朋友们送我到火车站,你拉着我的手,落了泪。
那时,我突然意识到了我们有着十几年的年龄差别,你的泪,带着大姐姐宠爱,带着忘年挚友的情谊,如珍珠般颗颗落进我的心里,永远留在那里了。
当年,赤道另一边的澳大利亚是那样的遥不可及,是那样的不可知。当年,走出国门又是那么不易,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别,我们就再也见不着了?
其实后来,世界变小了,赤道上跨过来跨过去也变得容易了,我们又相见了很多次。
然而现在,你松了手,自己渡去了彼岸。而彼岸,彼岸是个什么样子呢?彼岸没有病痛吧!彼岸已经有了一些我的亲人和友人。他们每一个的渡过,都带过去了我的一部分。我由此,也与彼岸建立了千丝万缕,越来越紧密的联系。
谁说,去了彼岸你就消失了呢?!吕燕,你的音容笑貌在我心里,呼之欲出。你的优雅气质,你的高贵灵魂驻在了我的心灵里。你在我这里,你也在你所有的亲人、友人那里。你成为我们的一部分,我们也都是你的一部分。我们永远地互为拥有,此岸和彼岸并不能分开我们。
也因为这相互的拥有着,我们必须要好好地过,因为这样,才能使你感到欣慰。随着岁月的流逝,去彼岸,也变得越来越容易了。
有一天,我也会轻装上路,去见你。人生不算长,茫茫人海,大千世界,多少多少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的机会让我和你相遇相知,共同度过这么多岁月。
说句心里话:我非常知足。
你的挚友王兰
王兰 版画家 鲁迅美术学院原教师 现旅居澳大利亚
作者: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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