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书画》推荐名家：石开 北京占宇文化传媒 北京占宇文化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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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开，1951生于福建省福州市，现居北京。职业书画篆刻家。曾任全国中青年书法篆刻展览评审委员，全国篆刻展评审委员，全国楹联展评审委员。出版有《石开印存》、《石开书法集》、《当代篆刻家精品集·石开卷》等。

百年家事

文/石开

刘厝是高山镇的一个村落，高山镇距离福清县城大约有一天的脚程。说脚程不合时宜，当今是航空时代，没有人以徒步的时间来估算里程，但父亲是这么给我说的。福清县以前非常贫穷，虽然临海，但清朝实行海禁政策，光绪年间固然有所松动，百姓尚不能指望以渔业为生。贫瘠的土地提供不了足够的稻米，于是从海外引种的白薯成了此地的主粮。为便于贮藏，将收成的白薯切成薄片晒干，人们戏称这种圆形的薯片为“番薯钱”。我童年时偶然吃过这东西，口感远不及新鲜的白薯香甜，入口粗涩，几乎没有什么口味，想必纯为了果腹而已。百年前的清福虽不至饿副殍遍地，确也贫困如是，刘厝自然不例外，只是交通更加闭塞罢了。

刘厝有户也算大户的人家，大约有十来亩可以种白薯的山田。该户人家男丁不旺，农活忙不过来，就长年雇了一个帮工，管吃住，到年终给几个酒钱了事。当然够寒碜，给东家干了近三十年，头发熬白了尚无力成家娶亲。有一年冬天，不知何因这老帮头与东家有了口角，又谩骂又操家伙的，要不是邻人好劝就真要打起来。想不到第二天早晨，有人发现老头四肢僵硬死在小屋里。话说老帮头有个外甥，读过两年书，与其舅平时不来往，这下来奔丧便一口咬定老舅为东家所害，索要三十贯铜钱。东家不与。就告到县衙，县里来人验尸，竟发现死者肚里有砒霜。这下好了，原来只为了钱，现在却成了命案。按清朝律例，凡命案被告必先拘押至州府。于是这东家关进了福州的监牢，而官司一年半载不能结案，这户人家只好变卖了家产到福州城赁屋住下。待到自杀的判决下来，大约过了两年光景，变卖田产的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而从乡村带来的两个小男孩也在城里的私塾读书了。

这两个小男孩在光绪三十年都中了秀才，其中一个一生以教书为业，他就是我的祖父。我祖父有儿女六人，我父亲是老五。祖父晚年中风半身瘫痪，由我父亲一人伺候，父亲是孝子，为了防治褥疮，他每天都要花很长时间背着老父亲活动身子。祖父殁于1934年，父亲当时二十岁。据说我祖父去世时留有家训，其中有八个字：日耕夜读，克己厚人。

至于先祖的那个案子，我曾经问过父亲，咱们是否亏待了人家，父亲说，我们家后来人丁兴旺，从未有残疾之人，想是祖上荫德所至，若是有过亏心事，绝不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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