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日的那天，老人家的孙辈们在远离我很遥远的家乡，举办了一场最为简朴的生日宴会，从弟弟发过来的微信照片里，我看见母亲站在孙儿孙女敬献的生日蛋糕前焕发出的幸福笑容，这笑容留给我一种莫大的欣慰。我的母亲，满满健康地已迈过了八十八的高寿。但我又非常的自责，我常常会把自己父母生日的那天忘记，直到这次母亲的生日过后，我才问起母亲曾前按中国人的习俗他们办过生日宴席没有?母亲告诉我：父亲满六十和七十大寿时，当地有影响力的学生为他操办过两次酒席，祝寿的都是他的学生和至亲好友。母亲和父亲同庚，母亲比父亲小一个多月，所以办父亲的生日宴席总是会与母亲的生日同时操办，也许他们不愿意打扰我，总是不会把信息告诉远方的我，好象总是在一种平静中度过他们的生日。他们教了一辈子的书，退休了，俩老口在一起过着一种十分恬淡清静的日子。就在母亲生日的数天前，我一直在跟夫人唠叨着母亲曾经收藏保存过我的美院素描旧作不见了。从“山居”画室到广州寓所，翻箱倒柜搜了好几遍也不见踪影，我们为此伤感了很久。母亲曾经那么认真地保存过我从美院毕业后带回家乡的那些画，一直被视为珍贵之物保管在她的身边。父母搬过两次家，但画一直保存安好，直到我结婚了，广州有了家后，在我一次领着他们的儿媳妇回家乡探望俩老时，母亲才郑重其事地把这些物品交还给我，用一双温暖的眼睛望著我，似乎在说：她的儿子成人有家了，可以放心把它们很踏实地交给我了，于是我又把它们很踏实地交给了夫人。但是，有一次藏家要来看画，我从樟木箱的柜里把它们拿了出来，事后没归放回原处，找时不见了。我埋怨起夫人没能及时保管好，夫人真以为是被误放在一个纸箱里，又不小心当废品卖了，她悄悄地跑到很远的废品店去查询，店员告诉她，凡纸质废品第二天就会处理成碎片纸浆。我得知后无比伤感地对夫人说：认命吧，原作没了，照片还在。可惊喜的是，就在母亲生日的那天，从朦胧的记忆里，这些画竟包装完好压在一堆宣纸底下被我找到了。其实是我放错了位，我忘了。

　　我梦见母亲好几次，很多年过去了，我梦中母亲是与荷花连在一起，这个梦境我跟夫人说过很多遍，总想解开有关母性与荷花的梦界。小时候，我梦到一盏油灯被风吹着摇晃即将熄灭时，风，突然又停静了下来，灯光一下子照亮了那间屋子。我把这梦告诉了母亲，她说：好梦，是个好梦。

　　至今，我用心追念，再无此梦。这些梦，好像是母亲永远会用一双温暖的手，一双温暖的眼睛，用母爱伟大的纯净，永远托护着我，永远注视着我……

　　乙酉2016.07.24写于萍山书房

作者：袁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