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画方略

传说——大凡历史故事，都只能用“传说”两字来开头，才好叙述。因为谁也没经见过，谁也无法证实。因此就难免会有失真，也难免添油加醋。但失真归失真，故事归故事。“失真” 的只是有损于历史，而“故事”却有益于现在和将来。

传说年轻时的博纳尔，十分崇拜印象派绘画大师莫奈。 莫奈的坚持户外写生，坚持等太阳照在他守候着的那片树叶上才动笔的故事，传遍巴黎，传遍世界。这令博纳尔异常的敬佩。就跟今天的我们，敬佩、信奉莫奈的神奇一样。

幸运的是，博纳尔与莫奈都属同时代的人，只比莫奈小了27岁。为了彻底了解莫奈作画的秘诀，1912年，他特意在莫奈花园的对岸，买下房子，定居在那里，一心“偷窥”莫奈作画（传说——又是传说，莫奈性情孤独，没有朋友，一生只会画画，别人想看他作画，就只有“偷窥”）。结果，博纳尔发现, 莫奈的几乎每幅画，在室外顶多只画上十来分钟，便拿回到画室加工完成。

博纳尔没有因为这个发现感到意外和震惊，而是深受启发——从此他结束了对写生作画的膜拜，采取了比莫奈更为“激进”的作画方式。

传说——还是传说。传说博纳尔受到启发以后，干脆连画框画架都不要了，他将画布直接钉在墙上，就埋头画起来，而且从局部开始，一路画下去，直至完成。他将要画的一切，通过观察，统统装进脑子里，就像将茶水装进茶壶里一样，而后让它慢慢的倒出来，流完为止。画作完成后，经过剪裁或不剪裁，再固定在框子上。 

所以，看博纳尔的画，就像看一股清泉，用色和用笔都不急不慢，缓缓地流淌着。流淌着各种颜色，各种形状；一种意趣，一种抽象。博纳尔称自己的画是“视觉神经的一种冒险”。 正因有了这种冒险，才将人们带到一种幻象的世界中去。

通过这个传说，让我们知道：作画不止是一种技法，更是一种方略。方略高于技法。它会将绘画导向更深层次的意识和境界。——这可是确事，不再是“传说”。 

                       ————张应中.2008.12.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