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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生岳老师画品人品及二三事

  一个事实是,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出生的人物画家的书柜中大都能翻检出至少两种顾老的速写集,从当年喜得宝书到如今翻出的黄卷,其间渗入的炭粉和油汗肯定是少不了的。书快要散架了,庆幸顾老身子骨依然健硕,这可作仁者寿观。我这一辈画人有许多是靠速写起家的,速写先使我们成了视象猎手,然后是各自的转向,有的画起了深入的素描,有的画起了国画人物,有的则转向油画、版画,当然,在专业之外同步操练速写的也很多,无论是哪一种,顾老的速写和肖像写生都是我们的母乳和共同记忆。顾老一生治学严谨,并在画面上实践一种绝大多数人所不能及的完美效果,这太难了,其中的甘苦冷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自家主业是工笔人物,速写则是独门兵器,后来都成了抢手的教育公器,被一版再版,传移模写,泽被后学。这样看,他首先是个教育家,但全面看,他却是那个时代最精英的画家。他性格谨严,一丝不苟,又极富理性,所以他又是他所在的这一大性格类型中完成度最好成就也最高的画家。回看当下,流氓气质、调侃一族和破坏辣手往往风光占尽,艺术中各种娱乐和泛娱乐样式也都能大行其道,更使得我们看重顾老的人品艺品。总体来说,由于顾老追求幅面的完美,崇尚一种高超的控制力和把握性,而造型秉赋直达天人之境,又具有很个人的几近洁癖完整癖的诉求,这些合力已使他的速写升格为独立的完美样式,即一种为速写而速写的速写。速写作为独立的艺术样式在这里得到了进一步张扬。而此前的速写大都被沦为创作的素材收集手段和技术的工具,只落得柜子里堆或床下理塞的霉运,几与画框和悬挂无缘。

  时下普遍认为顾老不画意笔可惜了,而且令人费解。但我想,能把三两笔即可告罄的速写画得那么深入完整的人,也许根本适应不了被文人画形式外壳所习染了的意笔画,意笔草草,不了了之,这与尚扬理性、精耕细作、生性谨致的顾老肯定是性格相左的,况且,工笔人物又适合着他。其实,有两个理由不必为之惋惜:其一,顾老的工笔人物已自开一格,成就卓然,其用线、用色、用形和制作的精良都足以高标为“顾家样”,具备了一种新范式的高度。其二,我们不难从顾老的工笔人物画,特别是他的肖像速写中,观想出他或然在意笔人物画中的风格气象。话虽这么说,但我和许多人一样,仍想推度一番,仿佛如见才好。

  顾老的工笔人物是近于极简主义的,每个用线、每个道具每个细节处理,都要经过苟严的筛选才会被取用,决不堆砌或玩玄,而一旦取用就能明净大方的审美性、愉悦明晰的可读性和主题的有致规定性,干净而点穴是其一大特征。他的重彩平染和晕染也已突围了既往所有经典或范式,这使他的工笔画在简洁之外平添了一种高贵的富丽。

  专家指出,看一个民族的文化是否具有自信和活力,一个最重要的参照是观其对外来文化的态度。在“有情之天下”的盛唐,情略大于理法,对外来文化的直接刺激,唐人多采取先拿来再说的态势,自信本民族具足强大的消化力,终至开放的格局演成了广收博取的盛大气象。宋代是一个过渡,它受益于大唐西来的印度哲学,构造了框架密致的理学,到大明时,渐成了“有法之天下”,理法略大于情,而气度已不如前,整体从开放走向了封闭。不过,这样也好,现在反观中国文化既往史,便乐得有情也有法了,只待我们拿捏着取用。这段话是就顾老师的工笔人物画而言的。一些人刻意于顾老工笔画的工整谨致、制作有术,却不能知味于其干净洗练、勇于砍伐的大气;而另一些人则津津于顾老工笔画外在的装饰风和设计感,却未能细察其间经营风格和取法乎上的法度。在顾老的画前,不揣一己之感,唐朝的开放大气和宋明二朝的谨致法度都有了。观其用线,精气神铮铮俱在的这“一画”,贯穿整个画面,根根力能扛鼎,理路分明。这已然是当代白描成法中殊为难得的用线,而顾老将其作成工笔时,仍格外看重它的表现力和种种承载力,即一根用线的位置,长短、角度、气韵衔接,还有质感、重量感及至整个画面的风格要求。只要细察一番,他在营造每根用线的最后效果时,还独到于每一根用线与墨、色、明、晦、毛、光等效果的技术处理,这一揽子“再处理技术”业已成为顾老自研自创的“顾家样”的重要指征。但愿后继有人,能学而活用之。

  顾老的工笔画虽是一派中国气象,但不难辨出个中西洋、西域的充足养料。当然,他的素描功底、速写表现手法、敦煌壁画、肖像画以及中国传统工笔画的深厚学养,也都殷殷实实地消融其间,来无影去无踪地神使着他的笔端。

  接下来的是,我个人因为感念而不断忆起的片断:几乎所有大人物的出场,都是“先闻其声后见其人的”。在我的阅历中,顾老的出场便是一例。时光回放三十年,在我见到顾生岳老师本人之前,已临习过他的出版物,甚至有幸临到他的原作。我在启蒙师一辈画家那儿也已听闻了一些顾老的品行和艺事。

  我第一次见到顾老本人,是在七七届一年级开学报到的那一天,顾老身为系主任召集我们全班开会,用了一上午慈祥呵护的语气招待了我们。我迟到了,一个推门进去,目光赫然撞上了全场的中心目标,中心目标正是慈祥而热情地迎向我的顾老的笑貌,窘迫正使我不知进退,一个声音响起了:“是尉晓榕吗,来,这里坐下,不容易呀,不容易呀。”我急忙顺从地坐下,但当时仍不明白所说“不容易”,原来指的是招生时,顾老师和方增先老师曾因看上了我的卷子而两度去招生办争取我入学一事,这件事还是后来顾老和吴山明老师在我毕业后给我“解密”的。记忆中,从当初入学至今,顾老对我本人的教导和提携从未中断过。曾经,他对我说:怎么又迟到了,不好再这样!他又说:你现在搞变形与教学大纲不符,稍为注意一下。但我私下蛮喜欢的,以后应该坚持搞。他也说:你的速写真当是好,你太谦虚了。顾老曾为了把我从福建调回系里曾亲笔给我写了三封信,又嘱其他老师给我写了三封信。事成后他还说:把你调回系里,是我系主任任内最得意的事情之一。还有一件就是调进唐勇力。对于这样慷慨的鼓励和提携,我当一生感恩。此外,我循迹而上,转益后学,当更接近顾老的心意吧。顾老不愧是我们的良心和重心。

  尉晓榕

  2008.12

作者:尉晓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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