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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垛田春天的菜花,是我故乡的一景。阳历四月末,我们来苏中平原的沈高镇写生。车行沿途,满眼都是盛开着的嫩黄菜花。
下午,请镇上一个小伙子带我们到附近村里转转,熟悉熟悉情况。路上,他说要带我们去看当地有名的牡丹园。我暗忖,看牡丹,得上洛阳或荷泽。在这儿只能看菜花。去村里看牡丹,而且有名?不会是小伙子想吊我们的胃口吧?
车行五六里,小伙子将我们引进一户门朝东的普通院落。进门后再穿过朝南一屋,又是一院落。院子、堂屋格局都不大。天井东边空荡无物;西边沿墙除一狭长花台外,贴地砌有一桌见方的青砖花圃,上面长着株牡丹。这家主人姓刁,是位年过花甲相貌平平的老者。据其介绍,这株牡丹盛开时足有五百朵花,却只有一株茎根,且有百年历史,连盛产牡丹的洛阳、荷泽都找不着有这三个特点的品种,远近人称其为“中华牡丹王”。眼下正值牡丹花期,茂密的绿叶片纣托着盛开的、将开的以及含苞待放的白中带紫的花儿。其团簇形状,犹如一巨大花篮,相互斗艳争妍;其华贵姿容,犹如一绝色佳丽,临风顾盼生情。
眼下,因了这朵牡丹,进出这家小院的人络绎不绝。不止一位画家坐在花前展纸挥毫。一位本地画家甚至在天井中,用板子搭了个案桌,对着牡丹挥毫。屋里,墙上地上满是水墨丹青牡丹。电视台的记者正在采访主人。主人的儿子是个教师,正笑意连连地协助父亲,跑前跑后地招呼各路客人。满院子的人围着牡丹或赞叹或留影或挥毫。满院子飘溢着喜庆气氛。普通农家,寻常院落,能种出如此的祥瑞之物,分明是一种福份,赖牡丹接上了天地灵气。人们纷至沓来,除欣赏自然造化之功外,亦是想藉牡丹,沾点灵气,分享主人的福气。
年轻的向导又带我们出门,看门东边一大片足有好几亩地的牡丹园。园里疏疏落落种着各色牡丹。园中间还建有一亭。小伙子说,这是镇政府为配合宣传“牡丹王”而特地建的。可惜今年倒春寒,加上雨水多,牡丹有些也开着,但开得不好,有不少还枯死了。我就纳闷了:这儿与门内“牡丹王”近在咫尺,两者情形何以如此悬殊哩?恐怕“牡丹王”独株独苗,且品种特殊,主人侍候格外好;而牡丹园牡丹多了去,品种也太普通了些,管理者自然照应不过来——-我猜想。再想想,恐怕又不完全是。据说刁姓主人也常跑过来指导并照看镇政府牡丹园呀!
临走,刁家的儿子拿出一红帖子,要我写点什么。写什么哩?我就在上面写道“地处灵杰人家有福”。停了笔,我又觉这直白的字句并没能完全道出我的意绪。
隔天上午,我又来到“牡丹王”家。同来的画家王磊、王明礼、曾欣等已经在此画了两天了。我却在“牡丹王”面前端详了又端详,徘徊了复徘徊,最终还是放弃了画牡丹。这堪称王的牡丹,我蓦然见她,内心便惊艳,便赞美。然而我自感才气不足,笔力不逮,若贸然下笔,画俗了她,便玷污了她。眼下画坛,多少人正往“天香国色”脸上魏紫姚黄地胡乱涂抹呀!与其如此,不如不画她呀。须知,不是每个画家都能或适宜画牡丹的呀,何况是牡丹之王哩!
一连数日,我在“牡丹王”门口的坡地上写生了石蒜、万年青、大葱、蚕豆等类物,感觉尚可。这恐怕是沾了牡丹王及刁姓主人的灵气吧。我想,若能把这灵气带回去,慢慢地消受,也算是不虚此行吧?一念及此,我便不觉得遗憾了。
但什么时候,我会来画牡丹?不敢肯定。
同来的女画家曾欣,含着憾意对我说,我正画一朵将开未开的牡丹花苞,停下笔,才喝了一口水,再看时,想不到她全开了!看来牡丹不好画。
画山水的秋人老师,听说有堪称王的牡丹,特地赶过来看了。但不仅没画她,好象也没特意评说什么。
迟来两日的老圃先生,听说牡丹花谢了,便说:不去看了。话中也不无特别的遗憾。
这一来,我更无憾可遗了。至少,我真诚地面对过牡丹王。
于2012年4月30日夜
作者: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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