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山石雕里的人,大约离不开两种命运。
一种是传说中的“气氛组”,以山水中的人为代表。他们作为气氛担当,可以起到辅佐主题、为作品内容添砖加瓦的作用。另一种则是足以挑起大梁的存在,一人独包作品全部内容,且拥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和态度,即所谓的“佛系组”。山水是中国人所特有的精神世界,可以表达出艺术作品中人物的生命状态。在寿山石雕山水主题中,人常常是一种点景人物的存在,虽然面目不清,只依稀可见流水般飘逸的衣纹,但却有着独特的风神气质。
山水中的人,因沉浸在自然万物中而悠然自得。表现山水之乐多以山中访友为题,雕刻师在石上布景作画,从容行刀,将石中之白拟作缭绕的雾霭,循着石色渐渐由浅入深,以石劈凿出的山峦也渐次展开。此时山水静好,一处老松下,有三个友人正相谈正欢。雕刻师通过对山形的刻画,以连续紧凑的线条突出山之峭拔陡峻,再取石中的一抹暗红色彩,刻出一人与一影,将山之高大与人之渺小形成极大的反差。
一眼望去,只见一人独往群山深处,似踽踽独行,形单影只,而前方山长水阔不知何处去。寿山石雕中的山水,一丘一壑所寄的乃是人之情,而悠游其间的人,所托的皆为山水之意。如果说寿山石山水作品中的人物个性是统一的,那么其他刻画细致的寿山石人物形象,则各有各的不同。其中,罗汉作为寿山石人物雕刻的典型形象,虽属仙佛题材,却拥有着芸芸众生之百相,情致与神韵兼而有之,有性格有人味儿。 林义澎刻《静思罗汉》 寿山石(旗降)
肃穆庄严是罗汉最为常见的艺术表现,如经典的伏狮罗汉坐像。在此类人物造像中,罗汉通常面目沉静,双眼微 阖,其面部、肩部等肌肉部位线条舒缓有度,有骨有肉,缺一不可。
其衣纹线条协调而有流动感,疏朗朴实,给人以刚柔并济之感。此外,若选用纯色系的寿山石雕刻,则可以为人物气质添入一抹典雅稳重的气息。
世态相下的罗汉亦有潇洒疏狂的一面,可以醉酒后背枕葫芦,袒胸露乳,四仰八叉,酣然入睡。在雕刻师独具匠心的构思中,石头的一抹红色被用来表现罗汉醉酒时的满面通红,甚至不拘一格以红色化作人物整体色彩,使其飘飘然有酒仙之风采,与人物形态分外契合。坐禅静思之中的罗汉,其姿态往往静中有动,如刻画出侧首、阖目、抱膝等丰富的姿态细节,在静中表现出瞬间的动态,展现出一种闲适安逸、自在随性的个性,而不是与世隔绝的“高冷”。
可以说,概括性的山水人物是一种抽象、凝练的精神符号,涵盖着对某种状态、境界的向往,而各式各样的写实人物则使人以一种具象、精微的视角,观看到人物丰富多彩的精神世界。但不管是气氛组还是佛系组,其核心都离不开一个个有意思的“人”,人若到位了,就能真正盘活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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