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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4-03 09:38
孟威的书斋里高悬着范曾先生题写的“云阙”二字的斋额,客厅的共享空间里挂着一张巨幅拓片。他告诉记者,拓片乃《云峰山刻石》中的“论经书诗”。他说:“面对着摩崖拓片,会有置身于深岩大壑之感,捧读着圣贤经典,会生养出一片心中的净土。”
一粒种子
据权威调查显示,我国国民的年阅读书本数不足5本。这个有些残酷的现实,令很多有识之士开始担忧起“全民不爱读书的问题”。在记者的吁请下,孟威试图以自己行走三十多年的读书路上的行程表,为当下纷扰的“不爱读书问题”提供一条可用于寻觅答案的线索。
从小喜欢篆刻与书法的孟威,先后师从于高昭业、蓝云、王仁惠、赵士英、寒碧等多位先生。初始,高先生并不传授篆刻之法、书写之技,而是先让他按照其所开具的书单逐一认真阅读。“高老师给我开列了大量的有关文字学方面的书籍。比如唐兰的《中国文字学》、《古文字学导论》、《文字蒙求》、《说文句读》等书,这些书在古代归入‘小学’一科,是古人识字的学业。汉字的小学研究又分做音、形、义三支,专门研究字音的称作音韵学,专门研究字形的称作文字学(或狭义的文字学,今天被称作构形学),专门研究字义的称作训诂学。从许慎的《说文解字》到段玉裁的《说文解字注》,章太炎、黄侃、杨树达、梁东汉、吕思勉、张舜徽等大家有关文字学的书都被我寻来一股脑地乱读,直至读到李学勤先生的《古文字学初阶》、裘锡圭先生的《文字学概要》、高明先生的《古文字学通论》,才稍微梳理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小学”还没毕业,高老师随即又开设了《目录学》、《校雠学》、《版本学》三门课……
读书有老师指引可谓幸事,然未必人人皆能有幸。“古时有读书种子之说,也有文曲星转世的迷信,那种与生俱来的求知欲或许是那粒种子,何人何时播撒?是否被播种在书田之中?何时发芽?”孟威不愿以他个人意愿去要求任何人,也不希望以任何方式去训导他人,他认定:读书是件极其个人化的事情,但真的需要一粒种子。
一根扁担
上世纪90年代初,青年孟威走出校门步入社会,开始了因工作需要而长期跑外的生活,一年中往往有两百多天的时间,他是“人在旅途”。因交通不发达,出差时孟威在火车上一坐就是几十个小时是很平常的事情。身在异乡的他常被火车的轰鸣声引发出各样的思绪与情感。他笑说,自己喜欢写诗就是因为当年这段“人在他乡”的漂泊经历给了他太多的由内而发的情感体验。“现在交通发达了,飞机缩短了地区间的距离,电话拉近了人与人的关系,周游世界几乎成为一种消费时尚,光怪陆离的事件、千奇百怪的人物充斥着当下每时每刻的生活,因此,心内那丝微弱而深刻的情感愈发显得弥足珍贵。”
回忆起当年远托异乡、没有电话无处言思、没有网络无处寄语、一切全靠自己的生活,孟威觉得那些在当时看来难言的艰难与孤寂,如今经过漫长时间的发酵,已蜕变为自己记忆中难得的眷念。他的成长背景促成人在异乡的他有了两个爱好,一是遍寻当地书肆、淘书作乐;二是寄情山水之间、吟诗著文。他的漂泊之感也因此有了停歇的机会和释放的空间。
“那时候出一次差基本是转着圈地跑,比如去湖北、湖南出差,可能要去武汉、宜昌、长沙多个地方……往往一走就是一两个月。每到一个地方,我就会利用业余时间逛当地的书店,买一些书。”最初,孟威采取邮寄的方式将书寄回天津,后来一算,邮费比书费还贵,“书太沉啊!”钱花在与书不相干的地方,他很是舍不得,惦记着该将大把的邮费也用于买书才是合理。“南方人喜欢用扁担,我也买了一根。一头挑着行李,一头挑着书。”回津后,同事看到挑着扁担下火车的年轻小伙笑弯了腰,在戏谑者眼中,他十有八九是一个“精神病人”;在感佩者眼中,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有精神的读书人”。孟威毫不在乎身边人异样的眼光,之后的每一次出差,这根扁担作为他忠实的“旅途伴侣”都跟随着他,帮他从全国各地挑回了数不清的书籍。
读书与致用
人生遇到问题时,我们该怎么办?有了人生困惑时,我们又该如何处理?孟威说:“读点儿书吧。”
“27岁那年,我在工作上遇到变故,时陷‘腹有万卷诗书,世无立锥之地’的境地。无奈中,我开始了教书的生涯。往往是一个星期至少要上五十多节课,课堂分布在十几个不同的地方,自己是骑着自行车满城地奔波。那时候的我有很大的困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当下的自己又该如何是好?”迷茫中,孟威还是在书卷中寻找到了他的解决之道。“我少年时所读之书,自小学而渐近于‘考据之学’。工作后,游走八方、着意诗文,又得寒碧先生惠教,略得‘辞章之学’的门径。面对人生的困境,总是要读些‘义理之学’的书。那时,以新儒家学者的书居多,尤其是钱穆、马一浮等先生的著述对我影响比较大。”
无疑,孟威在读书中逐渐理清了思路,打开了眼界。在我们畅言中国传统文化之时,他强调汉文化圈的文化传统,“‘中国传统文化’既有地域性又有时效性,汉文化圈是一种视域,文化传统是要强化一种传续。汉文化圈中好的文化都有待于挖掘、宣扬、传播。”
此后的孟威从读书、教书开始了著书、办学的生活,他将考据之学植入碑帖版本的考证之中;他运用辞章之学的优势注释、译解书法经典;他策划、编辑的理念源于新儒家“中国文化现代阐释、当代转化”大命题的思考,是义理之学与经济(经世济用)之学的结合,他人眼中的成功者是孟威,孟威心中的成功则是文化、是情同师友的书卷。他说:“成功二字是他人的评价,与我无关,成就二字要多看看那些书上的师友,不时地扪心自问,那么还会有一丝的沾沾自喜吗?还会有半点的得意忘形吗?”
读书与时尚
时代节奏变快之后,能为爱书人提供交流机会的读书会消失了,各类签名售书会却遍地开花。现在有很多人是哪本书市场炒得热就读哪本,不在乎内容,不在意作者,读书只求时髦。一本本装帧考究、色彩斑斓的书被人们整齐摆放在奢华的书柜中,书变成了另一种装饰物。
面对此类现象,孟威坦言:“纵观当下,藏书对有些人来说或许是一种雅好,又或许是一种炫耀。机场书店成为畅销书的特卖场,‘机场书’(泛指机场书店售卖的‘文化泡面’)几乎成为畅销书的同义词,此类时尚读本、流行语录的‘机场书’,有点像我们去商场买来的化妆品,东西擦在脸上人变得好看了,可洗了脸,人又回到了原样。读书大都演变为一种餐边、茶余的谈资。”他叹了一叹,说:“读书自有陶冶性灵、变化气质、修养身心、提升境界的功效,若沦为一种粉饰抑或是一种掩盖,这样读书的时间久了,多会诱发人们欺人进而自欺的误区。”
孟威很遗憾地表示,价值观前置是当代人的通病,人们往往更容易接受符合自己观点的文章与事物。“其实,我们应不时地对自己的文化系统做一个梳理,应该对自己的行为加以追究,追究其背后的观念,以至形成此种观念的理据。传统经典中,孔子有毋意、毋固、毋我、毋必的提示;老子也有不自矜之类的表述;还有福柯的一本《知识考古学》。我这样讲话或许会有卖弄之嫌,但我只是希望人们能将所读之书与时尚远一点,将所读之书与身心近一点。”孟威表示。
心中的书架
在孟威先生的家中随处可见图书,记者粗略估算超过一万册,它们全部都被安放在开放的单层书架之中,一则触手可得,没有丝毫的距离感;二则书架依照不同开本、薄厚的书而设计,合理更精妙。提及此事,孟威告诉我们,少年时自家居住面积狭小,只能靠墙边将就搭制了书架,他始终梦想着有朝一日拥有更大的书房,置办有玻璃门的书柜,为多年伴随左右的“师友们”创建一个条件优越的“大房子”。多年后,他真的拥有了一间大书房,立即购置了五个知名品牌的大书柜。但厚实的书柜摆放单层书空旷,摆放双层书又不便查阅,而且层板之间的距离单一,安置多种开型的图书多不合理,不仅如此,其层板大都过宽,时间久了会弯曲变形。
孟威说:“多年以来,我心中有两个书架,一个是用于藏书的,就是今天看到的这样,书架不必厚重、无谓名牌,但一定要一目了然、触手可得。另一个是关于读书的,这个书架是由书的内容构成,书架的四柱可以是之前所说的考据、辞章、义理、经济四类的书,也可依经、史、子、集四部归拢,还可以分为儒家、道家、佛家、西学。不曾停歇的读书在不断地增容着我心中的那座书架。”
来源:99艺术收藏-藏家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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