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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裁云山入画图 ——读刘国志绘画有感



       中国画滥觞于汉晋,成熟于隋唐,宋元明清多次发展至巅峰,形成了一整套系统的表现方法,概而言之,就是“笔墨”二字。笔是线条、是轮廓、是质感,墨是块面、是颜色、是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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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世纪末,西洋文明和中华文明之间产生了猛烈的碰撞,国人开始学会回顾、反思自己的文明和文化。而此时已有两千多年发展历史的中国画,由于被封建制度和深厚传统束缚了画家的想象力和创新力,也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衰象,如造型的准确度很低、透视与比例多不合理、构图的程式化十分严重、内容脱离民众、忽视民瘼,缺乏史诗般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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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中国画需要改革创新的呼声一直不断,纵观美术史,历来既有保守者,也有敢于“吃螃蟹”者,但既要不悖于传统,又要有所改革创新,谈何容易!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得明白: “文体通行既久,染指遂多,自成习套,豪杰之士亦难于其中自出新意…”。清末到民国时期,一批画苑群英对改革中国画有了较为统一的认识~“引入西画,洋为中用”,而关键点在于“为中用”,既要注入新鲜血液,又不失中国精神。一百多年来,成功的例子不少,如: 任伯年立足传统兼融西画速写和水彩的设色方法;吴昌硕引碑学入画;齐白石以民间题材入画;张大千、刘海粟以颜色泼之;傅抱石对于传统皴法的消解;徐悲鸿、蒋兆以西方严谨的写实重塑中国人物画;刘奎龄以西画的光影和造型,开中国新动物画质感的先河;李可染受西画光影的影响,开大积墨光影山水之先;张仃以枯笔焦墨结合西洋速写,使焦墨山水占据一席。近几十年来,中国画也出现了一些变化,如结合陈老莲和日本卡通风格的古拙派人物画;溶入装饰画风格的神境山水;结合水彩水粉元素的极简水墨画;学院速写式水墨画;几何明暗的图案式山水画……,形式各异,这些创新中肯定有成功有失败,尚需时间检验,但“笔墨当随时代”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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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夏七月,我闲居在家,校抄古碑。一日,忽接到画家沈常友兄发来的链接;打开一看,是北京画家刘国志先生作品多幅,细阅数遍,顿觉耳目一新,看其用笔老辣、布局精到,疑是六、七十岁的长者所作。问其情况,沈兄也只含糊地告诉我: 刘国志,字鸿远,别署若水轩主人,河北人,现居北京。又隔一月,始于沈兄席上得与刘国志先生相识,初一见面,便大吃一惊,疑其只有三十四五岁,互报姓字年龄后,才知道他今年刚届不惑。其父刘书全老先生是刘海粟大师的学生,刘国志幼承庭训、克绍箕裘,于书法、绘画、篆刻、诗词诸艺事无不涉猎。互加微信后,得以看到他的更多作品,发现他画路很广,山水、花鸟、人物、走兽、草虫无不兼擅;甚至连一些前人和今人没有画过的新题材,如: 非洲的鬣狗、猩猩、蜥蜴、北极熊、南极的企鹅、海豹,在他的笔下都能形神毕现,呼之欲出。其山水画取法宋人的全景式构图,境界弘大静谧,气魄壮观慑人。峰峦隐现,云霞明灭,林木郁茂,溪流淙潺,有着沁人心脾的感染力,虽极细微处,也处理得非常好。他的山水画很讲究“理法”,山有基、水有源、路径霞烟,来龙去脉交待得十分清楚,毫无杂踏之感,而于远景朦胧处又让观者产生无限遐思,这一点足见他对两宋时期的传统山水绘画作品研究之深。其写意花鸟画,既有齐白石红花墨叶之浓烈,又兼恽南田没骨轻染之淡雅;热情而含蓄,轻柔而秀劲,安详静谧,清新脱俗。比如他的写意荷花作品,浑厚深沉的泼墨荷叶,配之秀雅婀娜的荷花,于清俊中见格调。其人物、动物画则继承了徐悲鸿、蒋兆和、刘继卣等前辈大师的精髓。我们都知道,对于人物画和动物画作品来说,“传神”才是最精彩的;刘国志把中国画的水墨浓淡和西画的明暗光影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融会贯通。水墨写真,造型精准、生动而不刻板,特别对人物瞬间的心理情态,描摹得极为传神,可见他对素描和油画曾下过很深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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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国志先生的绘画作品,给人最大的触动就是墨用得非常好,其根本就是水用得好。他十分擅长用大块面儿的墨韵对画面进行衬托和渲染,他的墨色透明、浑厚,不重浊、不死板,即使在画面里最黑最深处的墨韵中也可以分出层次,这一点在他的纯水墨作品中最能体现。“纯水墨”,简而言之就是黑白灰三色,但在这黑白灰所形成的诸多色阶中,又让观者读出大自然的万千色彩,而且还要表现好笔墨、意境和境界,实在难能可贵。他在表现山体虚实、光线明暗、云雾朦胧、植被茂密时,常常泼墨与破墨并用,笔墨浓淡氤氲,浑厚华滋;意境空灵神秘,又似在人间;温润而不霸悍,独标而不悖理。他对色彩的运用也十分纯熟,恽南田的淡雅清新、齐白石的对比强烈、刘海粟与张大千的绚丽奇伟都对他有影响。他有时以色当墨,有时以色破墨,有时仅以色点缀。他的彩墨山水画中,山峦黝黟,田畴浅绿,屋瓦深红,云水洁白;他的花鸟画中,直接以色当墨,干枯浓淡,随心所欲,色与墨和谐交融,相辅增胜。比如他用中国画中叠笔积彩的方法创作的向日葵,用颜色放笔画就的鸡冠花,色彩艳而不俗,别开生趣。
        刘国志先生幼习书法,书风受二王的影响,笔力秀劲,可见他对于书法的用功之深。在他的画作中常常可以看到: 动物的廓轮线条,迅急、准确而有弹性;树木的枝干线条,抑扬顿挫、刚劲而冲和;篱笆上细长的树枝,也是中锋用笔、含蓄内敛、注重笔法,犹如金刚杵一般;即使细小的竹枝、昆虫的触须也都刚劲而弹性十足。在沾墨即洇的生宣上画写意,没有很好的书法功底、控笔技巧、恰到好处的控水能力,是画不出这种线条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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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读刘国志先生的绘画作品,还可以发现他每幅作品的构图布局都十分精到,他巧妙而合理的运用了哲学范畴中的矛盾对比,画面的轻与重、主与次、虚与实、物象的动与静、墨色的淡与浓、排列的疏与密,他都经过了精心的安排,这一点和他精通篆刻、了解章法和通悉哲学是密不可分的。他常常对物象进行适度的夸张,这种浪漫的表现手法加之各种巧妙的布局方式,与传统的三远法,又结合西画的科学透视,使其绘画作品营造出了时而清新淡雅,时而高深幽邃的境界,既新颖耐看,又不悖常理、不落古人窠臼。如:表现四川丹巴藏族地区的藏民房屋和碉楼群,与其背后雄伟的山脉形成强烈反差,这高与低产生强烈对比,观之叹然;再如占据整个画面的高大树木和树缝远处微小的牛群;顶天立地的正面狮子和狮脚下碎石横铺的地平线,都是巧妙而合理的运用了哲学范畴的矛盾对比,而且他的动物画作品在构图布局方面,还可以看到现代摄影取景理念的影响。
刘国志为了寻找灵感,累积素材,他以自然界为师,写生的脚步几乎走遍了全国的山山水水;江南烟雨、冀北雄关、青藏雪域、巴蜀云山,遇有会心,即取笔写生,乐之不倦。故其作品的粉本来源于自然,经过他的巧妙剪裁、别开生面,使观者耳目一新、心胸涤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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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数历史上的绘画大师,如: 石涛、任伯年、张大千,他们都具备如下几个共同点: 幼时良好的教育,全面的艺术修养;扎实的笔墨功底,画得好,且无所不能画;淡定的心理和刻苦不辍的精神;交游甚广与识见超群。以上几点刘国志先生已经具备,其画作已有了自己的独特面目,这在当今中青年画家中属于佼佼者。在与其交谈过程中,其气质清越、学识过人、性格豪迈、谈吐不俗,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假之以十年,其艺必臻大成,予姑翘首而待之。
                  2019年中秋  南京 叶伯瑜

附刘国志简历
刘国志,字鸿远,号若水、若水轩主人,1979年生于河北,现居北京。毕业于天津蓟州师范美术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高研班课程主讲导师、国家一级美术师、河北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台湾中华画院协会现代工笔画院常务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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