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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的微光

可君:

  你好!

  对于用文字表述我自己的绘画状态是非常困难的,常常为自己贫乏、捉襟见肘的表述能力而羞愧,但怀着一种与可君兄交流的渴望,试着挤牙膏般的写一些没头没尾的东西,可君读来辛苦了。

  每天我对着平躺的巨大画布,看不到整体,只有扭曲的画面。不断地重复着局部与局部的连接,做着无数的无用功,没有直达目的的方便。颜料的沉积、流动,代表着每一秒、每一分的情绪。放慢动作、放慢心跳,进入一种持续的松软的思考,迷失在打着方格子的画布之中。一直在欺骗自己,让自己坚信——艺术的价值。我在绘画时一定要喝一点酒,酒是一种火,在体内迅速燃烧。一切确实变得美好起来……跳跃着的火,带着“肉欲的快感和灵魂升华”的渴望。一个人在冰冷的黑夜对温暖和明亮火焰的渴求是这么的强烈与迫切。而火的燃尽、光的消失、无边黑暗的到来、现实世界的远去,哪怕是一点点的“地狱微光”也是对我的安慰。目之所及,火在不为人所察觉地微微颤动着,它的火苗是黑色的、冰冷的。突然,感觉到一种空前的孤立,在人群中。

  在画面里,这是一个没有蓝天,没有辽阔天空,没有风和空气的世界。在衰败的废墟中,聆听着模糊遥远尽头的微声,天空更加“灰暗、狰狞和寒冷”。此刻,可怜是我们的姓名!我们的身上带有原始生命深深的烙印,潜意识中的耻辱感因为某种不安而被忘却。我抱着这种恐惧——穿透黑暗的力量、生命力的复活、线条的滑落、从天堂射下的光线的阴影——明暗的泛滥滋生出了一种潜在的阴谋。我自认为找到了某种方式,不断地重复,不断地重新再来……线条的不确定性,不断地滑动、变形,来源于自己的呆笨和犹豫不决。不像中国画家必须在每画一笔时就将线条、形式、形像画好,而是在不断地改正,修补之中,不断地否定自身,处在怀疑之中。这种困难和困境确实包含着极大的危险,而且“无师可从”,很大程度上是无用的。浪费了极多的时间,留下许多无用的痕迹。

  我们要反对这个时代的清醒、无须拯救。现实是隐晦的,云遮雾绕,但它不是无意义的,同时一切都是极其可疑的。只想取悦的是那一点点“近视的人们”,尽可能地接近他,达到一种无可超越的破碎的效果,从而打破空间上的对称和平衡。这是一种缓慢的动作。保持这种动作,一种“投注”般的动作——猫着腰,低着头,一只手努力伸向远方。把生命赌博于这种荒谬的游戏之中,生命不知不觉地被消耗。对遥远往事的模糊回忆,世界总是在不断地起伏,翻腾和波动。模糊不明的是已经失去的东西——涂抹,失去,再涂抹。前后是断裂的、分离的;处于断断续续,自言自语之中,每一个动作是对上一个动作的模仿。每一个毫无价值的划涂,书写的是不能再被记忆的东西——无从辨认。图象是坦率的,是直白的,明确传递包含一系列的符号,所以我们是反图象的,每一次要陈述一种对于世界的微小的看法。

  我们都在等待,等待是一种绝症,消耗着生命。在等待中,人们正在老去;这是一种困境,一种防碍一步步推理的困境,因为“短见”和“近视”防碍了整体和逻辑;没有直达“天堂的入口”,也没有某种出口,一切的位置都会堵塞。除了等待,没有办法;困境是永远的——潮湿、灰暗、脏乱、不按意志的移动……。这使我们无法回头,人是不知不觉地卷入某种状态之中;无法回归自我;无法回归自然。自然是破碎的,不真实的,也是不具体的。时间的流逝,稀释了一切。我依然感到一种痛苦,但她已不能再伤害我了。万物缓慢地变化,而人类是在毁灭自身。人类应去掉欲望,去掉无数的局部和细节。过回“简单的生活”。朴素的,真实的,深邃的情感,是不能随口轻松地说出来的。人生的价值和意义,有时只需一个眼神,一点点的动作,就可以完全表达。

  黑夜还是会让人放松的,所有的一切安静地呆在角落里,没有权利。人是可以卑贱地活着,为了某种东西。……最终归于寂灭,陶醉与狂喜是这个时候的全部,在漫长无尽的等待之后。

  说得又有点多了,老兄见笑了。

  峥嵘  上

  2008年5月12日于小谷围

 

峥嵘兄

  见字如唔!

  阅读吾兄的文字和看视吾兄的绘画,有着某种共契!你的文字确实让我惊讶,一点都不亚于你的绘画作品。

  就是这个——“地狱的微光”——一下子暴露了你对文字的敏感,当我读到这个词组,我着实内心一阵悸动,是的,没有比这个词更好地来描绘你作品的精神深度了!我似乎感觉到你接近了鲁迅先生在《野草》中深入的深渊!而那微光所透露的隐约希望,那黑色的火苗——黑色的火苗如何照亮我们的凝视?这如同《野草》中的死火了!但是它的颤动和孤立,却带来一股气息,逼视我们,这要求观众同时承受地狱一般的重量,还能够感到微光,这是绘画带来的力量。

  阅读你的画面,有时确实如同伸出一个深渊的世界,那里灰暗,光线被吞噬了,进入这样的生命空间,必然改变作画的方式,因此,作品最好地印证了你如此彻底的感觉,画面上的痕迹就是生命颤栗的气息了,这也表明这个时代的晦暗,我们身处一个奇怪的时代,一切都处于不确定之中,而灾变却在持续来临,我有时觉得你的作品有着灾变的独特记忆,对未来的记忆和暗示。因此,你要求观众的切近——一起深入深渊来体会,否则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自己投身和投注的这个动作姿态本身就已经启发了我们,绘画是身体的事情!绘画就是画出自己的身体,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外在投射在画布或者另一个躯体上,这是绘画的原初冲动,因为一旦画家把一幅画画完,这幅画就不再属于自己,虽然身体似乎一直是自己的,但是如果不画出一个体外的存在,自己并不能触感到自己的存在和温度,但是一旦画出来,这个外在的躯体似乎又不属于自己了,只有这个作画的过程,身体的姿态在作画中留下的快感暗示着鬼魂一般身体的隐约存在。

  这就好比说是——“夜色如泼!”这就是在绘画的投注中,似乎吸取了绘画的所有黑色,似乎与之融为一体,而在身体的舞动和抖动中,使这黑色倾吐出来!“夜色如泼!”——又一个属于你的神奇的词汇!如同诗人谭畅所激发我注意到的,最为生动地描绘了你独特的艺术姿态!我甚至想说,这似乎也是中国古人最为原初的泼墨的激情,因为这个最为奇妙的生命的姿态委身于不可见的黑暗,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松软下来,这不是疲惫和厌倦,而是一种松软之中的快乐,我惊喜于这总是延续着快乐的带有节奏的放松!

时祺!

  可君

作者:罗奇,夏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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