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时分，史蒂文先生带着刘中参观画廊。史蒂文礼貌地轻推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一个具有印第安风格的画廊。看似平常的画廊，真是别有洞天。墙上点缀着各种装饰物：不仅有一个巨大的水牛头，还有各种箭镞、串珠的服装。

　　顷刻间，刘中仿佛置身于印第安部落。

唤（局部） Calling 2015 纸本水墨

唤 Calling 122*244cm 2015 纸本水墨

　　一个装饰斑斓的印第安中年男子头像，深深吸引了刘中的目光，他驻足观赏，看得出神。这幅画作不大，钢笔勾线，极为洗练，脸上涂着五颜六色的彩绘，看得出这是举行重大仪式时才用的彩绘；头上插着一只白头鹰羽，凸显着他独特的气质；他的目光冷峻，好像在审视着一切，眼中流露出太多太多的世事沧桑……画作深深地印在刘中的脑海之中，印第安人的灵魂已经被画家留在画纸上，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不禁使人联想到印第安人的残酷过往和蛮荒时代人与自然，以及种族与种族之间的历史渊源。

　　史蒂文看完这幅画，目光一直停留在这幅画的年份上，思索片刻后，他上前与老板交涉。“先生，我想买下这幅画，可以吗？”老板摇摇头:“对不起先生，这幅画我们不出售。”

　　刘中注视着老板的神情，史蒂文也不解地看着老板，老板娓娓道来:“先生，这幅画是我祖父留给我的，我不能卖。”

　　史蒂文和刘中相互对视着，听老板讲述这个关于印第安人的历史故事……

速写之三 Sketch3 29*41cm 2015

　　19世纪三十年代是极不平常的年代。美国政府通过的联邦“排除印第安人法案”，规定东部的印第安人要全部迁往密西西比河以西，到法律划定的保留地中去，并实行种族隔离和迫害。

　　此举迫使大量印第安部落离开故土迁往其它地区，他们的道德从此被浸染，土地被强行圈占，习俗也被迫改变。这种有违人权的举动使原始的印第安文化备受打击，给印第安人留下“流泪之旅”的悲惨纪录。

速写之四 Sketch4 29*41cm 2015

　　当时美国社会大多数人认为印第安人是野蛮人，而画廊老板的祖父则持完全相反的看法。他的祖父不但赞扬印第安人“诚实、好客、可信”，而且还严厉指责政府和黑心商人，并将他们指为印第安人日益贫困的主因。他的祖父反对潮流，坚持把印第安人视为平等人类，把他们的文化视为有价值的文化，并努力把这种信息准确无误地传递给主流社会。

泰（局部） Propitiousness 2015 纸本水墨

　　他的祖父逝世以后，拥有的收藏也全数留给了后世子孙，计有四百五十幅油画原作，数以百计的麂皮，还有各种皮毛、武器、烟斗等等。这里的油画和收藏连续展出了很多年，他的祖父虽然不算是有名的画家，却为后人保留了那个时代印第安人的真正面貌。

泰 Propitiousness 122*244cm 2015 纸本水墨

　　正如画廊老板所说，像他祖父这样的画家，留下了那个蛮荒时代的印记。他记录了印第安人鲜明的服饰和原始的武器，记录了印第安人在荒原上狩猎竞逐的场景，记录了在茫茫的历史长河中还有这样一个种族，他们曾经在这里繁衍生息，守护着属于自己的一方净土。

　　两人被这个悲壮的故事感动着……

　　临走时，刘中不解地问：“史蒂文，你为什么要买那幅画？”

　　史蒂文微微一笑：“刘，上面装裱的年份是我和我夫人结婚的年份。”

节选于《相约在冬季》——刘中与史蒂文·克拉克·洛克菲勒二世在杰克逊小镇的七天

作者：李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