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宪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艺术家。

　　他不蓄发不怪诞不刻意高深莫测，不在意圈子内外的潮起潮落，不关心力所不逮的事物和传闻，每天做着他乐意而为的抄写涂抹之事和并无宏伟目标性的工作。他的淡定和无欲的存在方式，更像日常生活里不熟悉却有眼缘的邻居和同事。即便是在艺术圈的聚会里，要不是用几杯酒来打开他的话匣，多半他是只作聆听者的。倘若是话题投机，他的言语就会妙趣横生发人深省。因此，他会拥有蛮多不同年龄不同行业都乐呵呵地生活着的朋友。

　　聂宪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朋友。

　　他不腻味不骄情不把所事艺术捧上天，很多未及深聊的朋友会以为他是那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无奈，并不细察他在几番人生坎坷里所悟出的为人道理。在我们近四十年同学加朋友的岁月里，他可以因为电视台的工作需要出演电视剧角色，也可以为大型公益晚会做舞美灯光设计，为国外少儿读物画专题插画……虽然他更喜欢水墨画和书法小楷。他的视觉感知之眼瞄准的是他生活并广泛接触社会阶层的生活经验和大量文学诗词研究。

　　说他的艺术是生活，恰在他从不将所谓“专业”封闭在笔墨技巧的传承学习上，他的创作时常因与朋友间的一段感动，他的技艺通常因内容而发生，从不墨守陈法；说他的生活即艺术，是指他朴素本来的生活态度，他先以为人之道而待人待己，故淡定亦随遇而安，他不勉强艺术一定要直奔目的，过程中间或中断又继往而变通，如此范艺术范生活的方式，在他而言，全在于真情实感的显露。他的艺术就是他的生活方式，因此，他的艺术作品也就没有今天不少艺术家所热衷的符号化国际化的火气。

　　虽然，聂宪也曾有过举办个人展览的计划，可画展计划的一而再地拖延，用他的话说：最好是“一顿乱搞”就好。其实，‘拖延’的原因会有很多，“一顿乱搞”是湘人放浪不羁的地缘秉性，在快速地被‘文化’的历史进程中，这种内在的文化能量被一再弱化乃至变异，此为他所极不待见的。这种待见很难讲不是他本人在生活中觉得还有某种真实的界面被展开，我则更倾向聂宪之所以行迹自由，其人好魏晋风骨，其表象不求闻达。实在行“通天下一气”而“万物一齐”之法。

　　我之所以称他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艺术家和朋友，是基于这些年来他持续在用自己的方式显现存在意义的结果。虽然，我们有时会着急于他的散漫创作如何不持续下去，有时会为他朋友琐事不计成本而担心延误了他的正事。还基于而且一定相信会在某一历史节点上，我们终于明白人与社会、艺术与生活的道理，那一天的到来，艺术之门就会向我们每个人真正敞开……

　　显然，聂宪在为我们呈现某种有意义的生活艺术艺术生活方式。

2012.6.26

作者：杨劲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