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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1年12月18日
地点:翰坊会所
石慎之(以下简称石):张老师,新一期的《水墨味》,项堃主编策划了一个专题:“读书人的书房”。我们今天特意到翰坊会所来拜访您,同时想围绕读书人与书房这个话题,向您请教一些问题。
张继刚(以下简称张):好。咱们就从读书聊起吧。不管在哪儿,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书对我们成长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从读书中我们学到了知识,从知识中慧悟了天地间的大法则,这是中国人的心源。是读书的益处,书中记录或历史沉淀的知识是广博的,读书是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今天是信息时代,社会在发展中发生了大的变化,读书时间相对少了一些,时间似乎不购用了,但我认为这不是主要因数,主要原因是自已,或者说是这个时代失去了续书的追求,中国人从来都认为读书是一计可以调气养心的良药,.
人生有涯我们如何读书,读什么样的书,我们要有计划性和目标性。读书是个人的事同时也是国家民族发展的大事,我希望全民族倡导读书,这是国家繁荣进步的基础,经济问题是阶殷性问题,文化则是民族发展永恒的沿续,人类生活也应该是这样的,华夏民族悠久的文化内涵不灭的精神.我们是要从中感受到的,今天由于种种原因,文化内容遗失去了许多,失去了民族最重要的文化原素,母仪文化和父亲文化,这是民族文化的基础,我曾写了一幅联:“华夏文明颂母仪,家祠门楣遗古风”.我真希望这种精神民族永存.。
石:像明清时期,过去江浙一带的民间藏书还是很多的。
张:民国以前也是。
石:可惜这些藏书的传统断掉了。
张:我也曾感慨的写了幅对联;楼阁奢华空一物,百年遗失藏书心。短短百年我们失去了什么?真的要人民思考.
石:在来您这儿之前,我采访过吴悦石、刘墨等老师。我们有一个采访提纲,有点程式化,会问不同老师同一个问题。
张:没关系。
石慎之:请谈一谈您青少年时期,对您个人影响较大的人或书。
张:在我的生命中有几位先生对我影响很大,我15岁那年,拜识了杨仁恺先生,与先生初次交谈先生亦给我终生难以忘怀的印象。当先生得知我没有读过书时,则语重心长告诉我,在古代乃至近现代有很多大画家、大艺术家、大学者,都有过辍学的例子。但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树立自己这大的一个目标,最终完成了自己的理想与追求,成为一代名家或者是大儒。先生曾对我说:你还年轻,只要努力,未来前景是会很好的,先生这句话影响了我的一生,直到今天我还是按照先生的鼓励而努力学习和工作。所以他老人家对我的人生影响很大。还有刘海粟先生.启元白先生.谢稚柳先生.唐云先生等.
石:我之前在看刘墨老师写的一篇文章,其中他也提到,他从杨老先生那里获益良多。
张:对,杨先生是国内外公认的宗师。我受杨先生教诲三十余年,深知我在中国文化长河里至今还不能畅游,只不过在虚度岁月里读了几页书,写了几行字,谈不上学问了.我崇尚文眿沿承,人格伟大具有独立学术思想及对民族挚爱的人!
石:也就是说您个人的职业、志趣的选择跟您杨先生相识开始的,
张:是的,读了杨先生写的书,包括启功先生和谢稚柳先生的著作。从那时开始,我就喜欢藏书、购书,包括一些古代的书籍,目前我的藏书大概有一万多册,家里有一个专门藏书阁<<昜阁>>。
石:听您一说,真希望能马上到您的书房去看看。
张:欢迎。
石:您理想中的书房是什么样子,或者说,现在您的书房达到理想状态了吗?
张:我觉得我现在的书房,基本达到我心目当中所追求的一种境地。我的书房,书卷气息很浓,四壁图书,各种版本的书籍。书柜是民国以前的老式书柜。相对来说,明清版本的书多一点。我看的书大部分都是古版书,我认为我的书房是我心斋,在宁静中悟道生机 ,四君子加我共聚一堂,清幽的还算满意。
石:您家中这些藏书,主要的获取途径有哪些?是去古旧书店买,还是通过拍卖会?
张:我有很多购书渠道。拍卖会上我也买过一些版本好的书,古旧市场也有。我也从台湾、香港等地买书,应邀访问国外时也买一些,像在法国一些跳蚤市场上面就买过一些书。有一些古旧出版社卖一些老版本的书。
石:您有过“捡漏”的经历吗?
张:有一年在大连,偶然看到明版的书,刘墉收藏的,上面有刘石庵藏书印,是古玩店卖古玩人收购的。在他那儿喝茶,他拿来给我鉴跋,我说不错,他觉得我喜欢书,就把这函书转让我了。在日本也收藏了很多书,我访问日本东京国历博物馆,日本人学者拿出明版书请跋厚意让我,其中有黄兴收藏的书,上面有黄兴打的图章,还有郑板桥写的“四书五经”的影印本,是乾隆时期的刻板印刷的书籍。我收了一些,觉得这些书都不错。这本书在1938年的报纸上有藏家写过文章,报上还有影印本。
, 石:在信息化的现实社会中,新媒体对人们的生活影响越来越大。现在流行网络微博、博客写作。您在获取一些信息的时候会通过互联网吗?
张:会。但是我相对来说少一点。
石:现在日新月异的信息对您的读书方式有影响吗?比如说看纸质书?
张:没有影响,我还是习惯翻书看。我觉得在翻书的过程当中是一种文化的过程。它不单单是翻一本书,这是民族文脉和民族精神的沿续。
石:您有没有博客或微博?
张:有一个微博,我学生帮我打理,我自己打理比较少。
石:在网易,新浪,还是其他网站?
张:好像是新浪还是哪儿,具体我不知道是哪一个。我偶尔打开来看一看有什么事,一般都是学生帮打理的。网上的事我关注得不多,但是我看,关于我自己的事我关注不太多。
石:您研习书画有了心得或学术研究有了新收获,主要是选择发表文章的方式吧?
张:是通过发表文章。其实我所有的文章都是手写,几十万字的稿子我是手写。第一个,这还是一个文化的过程,同时这些稿子将来都是可以流传下来的文化回忆,电脑敲完了就没有了,这些手稿,它不光是一个书稿的问题,更是思想与纸墨交融的思考。辽宁图书馆的镇馆之宝,就是蒲松龄《聊斋志异》最后审定稿的定稿本亲笔,那是国宝。我觉得我现在还是用笔来写我的书稿,有时候也会用电脑写,那比较快,但是写完以后我最终还是要抄下来。
石:你能否给在座的年轻一辈谈一谈您读书治学的心得,其中的苦趣可暂时不表,先说一说读书的乐趣吧,我们好发在《水墨味》上,让读者分享。
张:其实我认为读书没有苦,读书都是在愉悦中度过。为什么?因为你喜欢,喜欢就会愉悦,如果你不喜欢就是一种痛苦,会觉得读书、写作是很枯燥的一件事。我记得我去年写了一本书,是从大年三十晚上开始动笔的。我已经九年没有看春晚了,因为我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我的家人都围着电视看,我自己在书房里面写书。我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在十五天内我写出一本书来<文脉中国书画之根本>。我去年也是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写了一本12万字的书。我觉得写书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因为写书的同时是思考的过程,思考的过程就是知识积累的过程,知识积累的过程又是一个温故知新的过程。所以在这个过程当中我认为是非常快乐的事情。
但是我有一次也遇到了很痛苦的一件事情。我有一本40万字的书稿需要自己校对,稿子打印出来以后,我看了七遍,最后还有问题。你想想,40万字的书稿,一字一字的看了七遍时还有很多问题,我就把这个书稿扔了一地,当时心里很烦躁,“难道我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吗?”当时我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过了五分钟我自己就笑了,我坐在那儿自言道“你这一辈子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嘛。”我于是就又开始看,看了第十遍的时候,这个书稿完全看完了,从此以后再没有发生这个事情了。这个是我写书校稿时有趣的故事。
石:我经常会给一些书画家或是研究书画的老师校对书稿。因我没有书画方面的系统训练,所以旦遇到文章中的引文或者专业术语、地名人名之类的,我就得去查工具书,一开始感觉挺烦的,后来发觉校稿的过程就是学习积累的过程,慢慢有了进步。
张:这就是知识的积累。你看我写的一些书,包括一些诗、词、赋,我都会弄清楚:这个典故哪儿来,都要弄明白。等到这本书印出来后,大家会看到正文底下的脚注,这样书的益处就有。当然,我觉得在注释的过程当中,也是学习的重要环节。
石:您创作了那么多旧体诗词,有没有想过专门出一部诗词集?
张:最近有出版社来找我出书。一种方式就是用毛笔写下来,一种完全宋字印成,我在1992年的时候出过一本小书,当时钱仲联先生给我写了一个序。我认为诗词对绘画是非常重要的。诗词意境的追求是人生完美的追求,绘画作品的内涵意旨是诗时境界,钱仲联先生启功先生导过我。
石:今天刚到翰坊会所时,我在您楼下顺便转了一下,看到您挂于墙上的一件书画作品,写了一首诗,后面的落款提到,您当初有一件作品,被朋友擅自取走也没有跟您说一声,您说那感觉就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一样。
张:是的。当一个艺术家创作出一个作品的时候,确实把它看作象自己孩子一样。为什么呢?这就象孩子就像在母亲的体内开始了生命的成长过程。当这个成长过程达到一个可以来到这个世界时间的时候,自然他就形成人了,画也是一样.当这件作品创作出来的时候,确实像母亲孕育孩子一样。我觉得艺术家创作的作品,它核心价值在哪儿?我认为是给每个欣赏作品的人带来无穷无尽的愉悦,这便是作品本身的重要价值。同时它又蕴含了民族文化精神内涵和作者本人读书、养气、观察、哲思的表现,所以一件完美的作品。在那儿收藏都好,给人带来了愉悦最重要,朋友喜欢不打招呼拿走了,能够理解,好东西应该是社会的,在你家我家博物馆没有区别,它不是钱的问题,是民族文化艺术的魅力。
我有一位朋友是台湾人。常在我的沐芦草堂欣赏李可染先生山水图,他每次来大陆必访寒舍,有时还将作品拿到宾馆借看,第七次借画亦将画带走了。过了半个月寄5万人民币给我,我就把当年介绍我认识他的朋友请来,一同去邮局把钱寄了回去,他实在喜欢就请他好好收藏吧,因为艺术珍品将来一定是属于社会的,我作为艺术家鉴赏家深知收藏真谛与此中妙趣。
石:我在最近所读的蔡絛《铁围山丛谈》中看到一则“巧夺”书画的的例子,跟您这段佳话颇为相似:蔡京、蔡絛父子和米芾等人在江边船上喝茶聊天。不觉间,船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张口就批评蔡京的字,说他人不好,字肯定也不怎么好。蔡京被激将,听了之后,就写了几个字以彰其书艺。那人见蔡京把字写好了,一个箭步冲到案前,把字卷起,一溜烟跑了,大家一时反应不过来,都愣在那儿。蔡絛于是就把这事记录到了书里。
张:你刚才问到的楼下作品落款中提到的那件作品,也差不多是这样的遭遇。当时我画完,到访的朋友们就围过来一起看,因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不知不觉喜愉牵羊。
石:看来他太喜欢您那件作品了。
张:是呀,放藏在那里都可以。
石:您最近在看什么书?您给我们《水墨味》的读者推荐几本书吧。
张:我一直对什么类型的书比较喜欢呢,我读《十三经注疏》。我一直在读这些书,我觉得《十三经注疏》,对我们学习传统文化、了解传统文化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研究中国文化首先研究文字,这本书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书籍。
石:这需要投入很多的精力来读。
张:对,它对于个人的修养意义很大。
石:上次我去中央美院邱振中老师家里采访他。我问他最近在看什么书,准备给大家推荐什么书。他推荐了一些跟西方艺术美学有关联的,包括一些现代诗,像北岛的诗,挺有意思的。他有意跳开自己的专业领域。您也可以给我们读者推荐一些您觉得比较有意思或者值得推荐的书,给推荐几本,当然也可以包括书画方面。
张:其实推荐书籍也是一个随机的方式,大家随机推荐。但是属于我们书画这一类还是要以传统文化的书籍为主,我刚才说的《十三经注疏》就是很好的书,还有一些关于中国文化的经典。绘画方面可以看看,文论高于画论。文论通了,画论自然就通了。
石:俞剑华编过一本《中国古代画论类编》。
张:对,《中国古代画论类编》这个也可以。我在谈话的时说画论的不多。因为有一些画论会把你局限,陷入圈里头。我建议大家看文论,文论包罗万象。绘画只是中国文化长河中一个支流,它没有办法和整个文化来媲美,文论是整个民族文化的一个主流,你从文论当中感受绘画就会高出画论了,所以我建议大家看看文论。
石:我的问题差不多问完了。项堃你来问一个专业点的问题吧。
项堃:中国当代很多书画家出了不少书,画了很多画,但是不一定能够体现出中国文化的精髓来。书画里边的浩然之气、书卷气等几个比较好的气,没能体现。如果人不读书,画中是不会有这些内涵的。现在不少人只是在画技,而不是在画灵魂。请张老师谈谈画家读书的重要性吧。
张:我觉得画家读书是非常重要,书如同粮食,我们每天都要吃,三天不吃就心荒,可以说读书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非常重要,就象人类须要粮食一样。石先生也跟我提出这样的问题,作品里的清气、书卷气、浩然气是从哪里来的?读书,还是读书。为什么?清气来源于灵性,是原始的气息。书卷气是从读书当中来的,读书养气,为什么道家所说的心斋宁静,心斋,“斋”是什么?是读书的地方,书房为斋。道家把心房当做书房,淡泊宁静,参悟道法,完成思考.
项、石:说得很精彩。谢谢张老师接受本次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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