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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转换,还是等待毁灭

  皮:您实际上是一个活动期很长的艺术家,并且在每个阶段您的作品都获得了学术界很高的肯定。现在您工作的这个风景系列和以前的静物系列有很大的差异,我想问一下,您是为什么转入现在的这个系列的呢?
  陈:这其实是一个状态问题。一直到现在,工作中的兴奋点是十分重要的,而在画的过程中,关于画的好坏,我实际上一直都是没有把握的,其实对于很多画家来说,这个好坏是应该可以把握住的。有时候大家都觉得好,但是我还没有意识到。有时候在画画的过程中我感觉好,但是这种好并不是大家认可的好,所以现在我对于把握画面的能力,处理画面的好坏好像没有原来那么自信了。其实在工作中的状态比最后的结果对于我自己来说要相对重要一些。在静物这个阶段,我开始实际上是相当投入的,但是随着这个工作到后来,可能受到一些外部的干扰,越来越觉得画不下去了。这个周围的干扰可以说是有一些利益冲突,也可能说是社会中文化意义在发生转换。还有可能是随着年龄的状况的变化,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让我抵触的东西,我必须找到我感兴趣的东西,调整我的状态。当然有人觉得以前的这个阶段可能是很坚实的,但是我觉得它反而是有些摇摇欲坠。我的体验,我的发展过程好象经常是这样,我的画风的变化也是立足在这个基础上的。
  皮:您一直在强调所谓好的状态,那么您觉得在您身上,所谓好的状态是什么呢?
  陈:我喜欢把自己的工作建立在一个独立的基础之上,这就是说要在有自信心的基础上工作。其实对我自己来说,自信心一直是比较弱的。这个弱是说我有时在大的感觉上把握并不是十分的明确,但是从另一方面说,有时在工作过程中,一些偶然的东西相反会导致一种我自己的风格的形成。我认为比较好的状态是和周围脱离开,沉浸在自己的状态之中。另外一种就是一种生理上的反应,就是感觉到舒适的协调。这种感觉实际上总是在很偶然的因素下出现的,但是这种状态下的作品往往能让我个人达到满意的结果。可以说对于绘画的最后的结果,我并不是特别的有感觉重视。比如这张《光既逝》,它的画面结果都十分简单,曾经有一个时候,我几乎是画不下去了。当这种状态出现的时候,我一般是不断的看,安静我等待,等待机会的出现。所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天黑了,画室的周围很暗,我突然感觉有一道光出现在这个画面的中间上,这时我感觉这张作品已经成功了百分之八九十。这时的兴奋感不是画面的成功,而仿佛是我心里的某种东西和天上降临的某种东西的衔接和相撞。我画画时,这种模糊状态很多,在画面大的框架建立的时候,我从一些小的细节进入,但是这种状态一直是在模糊状态之中。所以一张画在进行的过程中总是有一种失望和模糊的时候,于是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寻找,继续摸索。在这个过程中,我实际上是处在一种不稳定的状态中,好象前面总是有危机和陷阱。在我过程中始终没有很很顺利的时候,于是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寻找,继续摸索。在这个过程中,我实际上是处在一种不稳定的状态中,好象前面总是有危机和陷阱。在我过程中始终没有很很顺利的时候,尽管我对前景已经勾画出相当的规模。但是每次当我遇到陷阱的时候,如果说我爬出来了,我可以说靠的是我的耐心,靠我的等待外部传达给我某种智慧和信息,然后靠这种信息去转换。这种转换过程是让我相当兴奋的。
  皮:您这批作品的开始是偶然的,还是很有计划的开始?
  陈:现在对我的作品来说,很难说有计划的过程。我的计划只是对于各种可能性实现的计划。
  皮:从画面上看,这个阶段的作品和静物阶段有断裂性的关系,而和第一个阶段有点联系。我不知道这批作品中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陈:主要是在第二阶段我已经感觉到一种危机感。主要是在工作静物系列的时候,它们已经对我的生存状态造成很多的痛苦。我很难在这个系列中工作下去,它使我感觉相当的不太直接,让人难以承受。我一直在想办法摆脱,不愿意局限在一个角落里。后来在1996年我画了一张《纸杯•风景》,这是我第一张带有风景的作品。这是一件过渡性的作品,这里给我最大的启发是天空。我感觉在画天空的时候有一种新的启发和可能性。这就是找到某种舒服的状态,达到一种平和的状态。我觉得我应该在一个新的领域里面寻找我新的作画角度。我的整个创作是一种螺旋过程,最早的兰色天空时期是在美院完成的,后来静物系列是在老的辅仁大学一间封闭的房间中完成的。然后现在又回到了第一个阶段的风景感,这是住到郊外以后的感觉。我感觉环境的变化对于我的作品有很大的影响。我不是特别强调环境对我的影响,但是回顾以后,发现环境对我的影响比较明显。在第二阶段的后期,我有一种很强的欲望和外界接触,去看植物,去看天,看黄昏。我对黄昏很有感觉,我似乎从中看到一种生命的感觉。
  皮:您一直比较强调您的艺术语言的发展,那么您觉得在这批作品中有没有和以前的作品中有关的东西,或者说继承性的东西。您在工作中有没有一个您觉得是一贯的课题?
  陈:在我自己实际的发展过程中,我很少去考虑这种连贯性。对于理论家来说,我种连贯性好象是对于社会责任的体现。作为一个艺术家特别强调自己状态的体验,而我作为一个艺术家我关心的是这种体验会发展到何种程度。而且除了考虑发挥,还必须考虑控制。有时候我的个人兴趣会破坏这种状态,所以我有意识的克服这种连续性。我的连续性肯定是有的,但是从我个人来说好象很少。在这个系列的开始,我好象还在想连续性的问题,但是后来开始摆脱这种考虑。这可能是因为自己后来状态比较好的缘故。我的画从开始到完成,好象只能这么画,我不可能搞一种融合与折中的变化,把我的东西连续下来。我从来没有特殊的去追求连续性,我比较考虑个人在现实状态下体验发挥的可能性。但是这么多年来,回过头去看,在这些图象中还是有一种我自己的一贯的东西。从第一张蓝色天空开始,画面中就有一种冲突不安的东西。我在工作时觉得这和我个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我对社会的接受以前我自身的轨迹性的东西考虑得特别少。
  皮:这个到是和很多所谓的当代艺术家的方式相反的,它们完全是考虑一个作品出来以后社会接受的方方面面,落实到很多细节问题,而且故意让作品有一种歧义性。您说的社会的干扰是什么,它们对您有什么作用?
  陈:这些干扰有文化上的影响,社会体制的影响,也有我自己年龄上的影响,我生活环境的影响。我也在考虑这些干扰对于我的艺术的影响。我似乎对于社会变革中的利益问题也十分敏感。但是我始终关注我对这些因素能够承受到何种程度,如何用自己的方式表现出来。而不是完全被这些因素牵着走。我必须把自己放在个人的立场上,所以在整个过程中,我考虑个人的比例还是比较大一些。但是并不是说我完全不考虑社会,我只是在考虑个人在社会中位置,以及人的能动性能够达到多大的力度。我经常在我作品的旁边想,我既是我这个个人,也是站在我旁边的这个被动的人。我时常促使这个被动的人去完成社会的使命。我不能把自己放在一个太高的角度,我把自己作为一贯旁观者去要求。尽管这个社会在不断的变革。它需要一些人去积极的推动,也需要一些人站在相对的位置,否则这个社会是不健全的。我觉得我是很自然的处在这种相对的一方。如果强迫我自己去调整的话,我感到我自己做得不会很成功。我就是一个很被动的人,我感到我做得很贴切,很顺畅。我经常有一种被动的感觉和悲剧感。
  皮:您觉得这种感觉是源于性格还是源于大的社会的变化?
  陈:我更多的感觉的还是我个人的。我身材比较矮小,从小就属于缺乏自信心,比较悲观的那一种人。所以,始终把自己定位在一个悲观的角色看社会。我经常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我总是强迫自己去做一些事情,尽管这些事情对别人看来和我这个人不相适应。个人就是个人,我只是这亿万个人中的一个。
  皮:这批作品表面上看是很平静,但是画面中总是传达出一种潜在的焦灼状态,一种不安的东西。你觉得这是和心灵有关系还是和社会有关系?
  陈:这个画的过程,其实个人心理因素更多一些。但是从视觉角度说,人们可能会把它们归结到环境中。这种色调,观看景物的方式实际上和我个人的方式十分接近。我把某种形象突出化,这可能即是强调某种状态,又强调了某种社会含义。我作画的状态还是比较单纯,这里面我对于形象、视觉考虑得多一些。有时候我也试图从社会的角度来考虑绘画,但是这好象还是不太纯粹。相反在从视觉方式考虑后去工作,反而会有某种社会涵义。我一直以绘画的方式考虑社会,而不是相反。
  皮:您说这批作品和您在生活环境的变化有关系,您觉得这种地理位置的变化给您最大的感觉是什么?
  陈:这完全是一种舒展的感觉,心态一下和以前拉开了。这些风景都是由房子组成的。可以说这是一种人文状态造成的。它们都是在一片空旷的自然风景中点缀着一些平房或者厂房、烟囱。这是人文和环境结合的最贫乏的结合中,我感受到了一种人类在缺乏人文思想的情况下,很不经意地造成的一种人与自然的关系。我感觉这些风景有孤独的等待的过程,这种等待可能是等待发展,也可能是等待一种消失。它很被动,但是又是很宁静的生活在现实之中。
  皮:这是不是和您个人对自己在社会中的位置有一致的地方?您如何看待您在社会和艺术中的地位。当您和社会真正的去接触的时候又有什么感觉?
  陈:我还是一个城市中的人。作画的状态,生活,社会的工作状态很不一样。在城市中生活的每个人都不纯粹,他必须要把自己异化。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只要找到某一点诚挚的形态,他就会得到满足。在社会中时常会有一些兴奋的东西刺激我的感觉。但是你如果觉得你是个悲观的人,你就可以很理直气壮的用你的悲观来完成你的一生,这样也可能完成自己的意义。这个价值也是相当大的。
  皮:那您觉得您对待自然的这种态度和中国古代文人的自然观有什么区别?
  陈:应该说我还是很入世的,我还是相信这个时代的发展。我还是对我自己的存在有信心,我觉得我作为一个悲观的城市人所做的一切是有价值的。我还是尽可能的把我这个人的方式和社会的方式完善地结合在一起。我想时代就是这样造就了我这种人用我这种方式来看待这个社会。                       
                 发表在四合苑画廊1999《陈文骥》图录集

作者: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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