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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画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不少看过《燕子》的观者,大都发出过这样的感叹。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幅画最终能与世人见面,竟仰赖于三次“意外”的成全。
一个不经意的电话
2012年9月底,王建顺得到一位收藏家的资助,准备再度去西北采风。我们几个朋友商议,决定利用十·一长假,陪他一道去。主要是帮他开开车,避免他疲劳驾驶。上次去西北,建顺独自驾车,“八千里路云和月”,险情不断,差点被撂在半路。
9月30日傍晚,建顺、“舅舅”、“昭哥”和我一行四人,从海口出发。“舅舅”大名郑云,也是“陆虎”的主人,在新疆呆过二十多年,朋友多,当然必去。他平时乐于助人,大伙都叫他“舅舅”。“昭哥”有300万公里的驾龄,又是夜间驾驶高手,对全国路况“门清”,是难得的主力和向导。那晚正是中秋之夜,我们伴着海上的一轮明月,乘轮渡横跨琼州海峡。船抵海安时,已近午夜。我们赶在“零时”一过上了高速,享受了“免费”政策。
此行计划有二:先在甘肃定西釆风两天,然后在新疆天山一带,逗留三天。路上,我们日夜兼程,歇人不歇车,第一天就跑了1700多公里,傍晚投宿时,已过长江,直达孝感。第二天又干了1100多公里,天色将暗时,已在陕西武功留宿。第三天下午,便抵达目的地,先下高速,再下国道,又下省道,接着是县道、村道,直到跑的尘土飞扬,才感觉到在乡村采风的味道。我们在会宁新集乡逗留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折回县城,在“会师楼”过夜。接下来的采风很顺利,成果也丰厚,拟创作的作品有《打场》《秋耕》《泥坡》等,其中《葵花》(尚未完成),建顺很是满意。
原本下一站到张掖过夜,然后再往新疆走。可在路上,“舅舅”突然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邀请我们到天堂寺去玩。这有点打乱计划。但人家好意,不能驳面,何况是”舅舅“的朋友?于是,我们从定西出来时,由天祝直接转向西宁方向,开始翻越三千多米海拔的祁连山。等到达天堂寺时,天色已晚,又赶上停水停电,等安顿下来,已是后半夜。
一次太平常的停车
天堂寺位于青海和甘肃之间的交界处,是一座不大的镇子,地处祁连山南麓,大通河南岸。同时又处在青藏高原与黄土高原的结合部,靠近互助北山国家森林公园,风光旖旎迷人。这里水源丰沛,群峰层林尽染。那时正值深秋,满山的金黄和银色的河谷,构成了一个静谧、多彩、恬淡的世界。
建顺不喜逛风景。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舅舅”的朋友带我们在附近随便转了转,便进村入户去釆风了。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午饭后,我们返程,沿着大通河谷,顺流而下。
大通河是黄河支流湟水的正源,位于青海东北部,发源于海西州祁连山脉东段,向东流经祁连、门源盆地, 穿流于河西走廊南山与达坂山之间。这一地域,居住着不少土族人,那里是“花儿之乡”,他们多以放牧为生,也种些青稞和麦子。我们沿着大通河一路穿行,忽而左岸,忽而右岸,忽而甘肃,忽而青海。河谷两岸,森林茂密,多以阔叶林为主,还有些青杨、白榆、旱柳等,远远望去,偶尔也能见到吃草的马鹿、黄羊。当路程过了一半时,出现了一个由东向南的大转弯,车头一转向南,道路两边便豁然开阔起来,一片金黄的麦田,由远及近向我们敞开了怀抱。
“要不要停一下?”“舅舅”边开车、边冒出一句。“好啊!”大伙异口同声。一转眼,“舅舅”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场。
下车后,各自活动。有的去方便,有的在照相。这时,建顺不见了。我举头四望,发现他已拎着相机,跑到麦田里了。我没前去打扰,只是远远地望着。
远处有一座蓝皮棚子,象是用集装箱改造过的,应该是那家主人的临时住所。旁边停着一台手扶拖拉机,正待装车。那家主人——一对夫妇,正在往拖拉机上垛麦捆,看样子是要往家拉……建顺走过去,跟他们交谈着什么,似征得了同意,开始给他们照相。他们有点不大自然,腼腆的很,或是低着头,或是则着脸,一副羞涩的样子。这时,建顺发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帮着父母干活,又熟练、又卖力。建顺便把镜头对准她,可她更害羞,怎么也不肯配合,要么低着头,要么转过脸,要么侧过身,总是躲着。建顺左说右说,她只是笑,但却警惕地躲避着镜头……建顺见没办法,只好佯装说:“不照了,不照了……”并转过身,要走的样子,还把镜头瞄向他处……
其实,建顺已调好焦距,目测好距离,静听她的动静,就等她放松警惕,去抓拍抢拍。那一刻,建顺听到了她干活的动静,但没马上行动,而是背对着她,默算着抱一捆麦秸的时间,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东瞄瞄、西看看……他在等待最佳时机……说时迟,那时快,当建顺感觉她第三次弯腰去抱麦捆时,一个转身,把镜头往前一伸,“咔嚓!咔嚓!”就是两下……就在这一瞬间,建顺感觉“有了”。那女孩羞得跑去了远处。这时,建顺不慌不忙地往回走,走近了,我递过去一瓶矿泉水,他边喝,边悄声跟我说:“可能有个好东西。”没想到,正是那几秒,竟成了我们那次采风最宝贵的“黄金时刻”。
我们继续往北、向着张掖的方向赶路,经门源、祁连,再次横穿祁连山……
一次匆忙中的疏忽
在新疆的三天,我们去了乌鲁木齐南山附近的水西沟乡苗儿沟村,还有古丝绸之路北线的奇台,那里多是哈萨克人居住的地区,又参加了一场“割礼”。釆风的收获不错,其中有《烤囊》《水车》《深秋》有待上架,作为备选,而《百岁》面世后,广受好评。
返程第一站,我们夜宿瓜洲。所不美的是,我在乌鲁木齐时,就患上了重感冒,一路打喷嚏,把车里的空气,搞的凝固了似的,好在三位老兄抵抗力强,不怕传染,我的心有了些许慰藉。但仍担心第二天回兰州的旅程,在车里时间要一整天,难免不传染别人。到了瓜州,先去买药吃药,几种感冒药,一把吞进去。夜里稍好些,但第二天起来,又加重了。我着急,大家也急,最后决定,兵分两路:“舅舅”、建顺开车走兰州,我和昭哥乘火车去西安,视病情,再会合。方案确定后,一查车票,一小时后有趟敦煌至西安的普快。于是,赶紧装车,去买火车票。
匆忙间,建顺竟把相机和资料卡落在了宾馆。可我们浑然不知,分头上了路。
也许是天意,建顺他们开车快进兰州时,他隐约觉得相机可能没带上,停车一查,果然让他们大吃一惊,浑身直冒冷汗。
建顺赶紧给我打电话,而火车上的信号断断续续,听了一阵,才搞明白。我当时就急了,毫不犹豫拨通了甘肃电信范书祥主任的手机,请他再次帮忙。在此之前,已两次找了麻烦:一次是到了张掖之后,由于十·一长假,看丹霞地貌的人倍增,整个张掖市宾馆暴满,是范兄联系了桃源、高台之后,才在高台找到两间民宿,睡下时已是半夜三点半。再一个是,办理入住手续时,“舅舅”发现身份证丢了,回溯一查,确定落在了会宁“会师楼”,又一次找了范兄的麻烦。而这一次,我们没抱太大希望……
万幸!范兄再次成了“护花使者”。很快,瓜州电信胡总报来好消息:东西就在“正大商务宾馆”总经理的办公台上,是早上员工打扫房间,发现后送上来的。
我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失而复得的惊喜,让我们一扫连日奔波的疲劳。感谢兄弟姐妹们!要不然,《燕子》将永远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现在想来,这或许就是天意。假如没有那个电话,假如没有那次停车,假如没有失而复得……我不敢再想下去。
作为表现真、善、美如此完美结合的艺术珍品,《燕子》来之不易。已无需我们对她至真、至善、至美进行细致描述了,在主人公身上,我们感受到了她的“纯”所具有的无法抗拒的力量,这种力量,洗涤着我们的灵魂,炽烤着我们的良心,辨识着我们的丑美。我们也无需对她那双明亮、无邪、清澈的眸子,给予慷慨的赞许了,亦无需对她那可爱的“高原红”,赋予成熟美的颂扬了,更无需对她绚烂如花、羞涩天真的笑脸,给予毫不吝惜的誉美了,我们只需伫立在她面前,凝神于她那干净的眼睛,就够了。她回望你的,会比你的真情更真;她馈赠你的,会比你的善良更善;她笑对你的,会让你美到心田,把自己当成天使……
我一直揣想,画家为何把《燕子》的背景,画的如此梦幻?难道是让我们去追寻梦中女神?难道是进一步提示:美——原本是存在的,依旧是缺少发现?
有人说《燕子》是“神品″,也有人说是”逸品“。神品者——天机迥高,思与神合;逸品者——笔简形具,得之自然。神品乎?逸品乎?
“此画虽非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我倒认可这句话。
我时常凝视着《燕子》去遐想,耳畔不时回响着那首并不古老的民歌——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了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每当这个时候,我愈发理解了王洛宾先生为何选择留在“花儿的故乡″,而不愿回到他出生的北京了。
作者:邓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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