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与不脱以及叙事方式

一夜不睡，几天也补不回来，在打破了的平衡面前，我的生活有点乱，一直拖到今天早上才洗澡。洗澡这个词我一直很少用，当然不是和钱钟书夫人较劲，她是专门写过关于洗澡的文章的。前两天看一位网友引用陈丹青的纽约琐记，一开始就大谈美国的一所大学里，可以在公共游泳池里男女共浴，都是坦城相见云云，我注意到，这事在美国也是个特例，并不普及。算是特区吧。触及洗澡这个词，可能会触及一个不同的叙事方式，中国的和外国的。以前人们一直用的词是中西文化。

前两天跟猪头在一起，他提起我跟他认识不久的一次深夜谈话，他当时正处在失恋之中，因此对我关于女人的一番谈话，至今记忆犹新，而我早已忘记当时说了什么了。他略略提到了女人是水，本无形，你给她一个瓶子装，她就是个什么形状。这种说辞在我如今看来，也纯属陈词滥调了。这个想法的概念本身是来源于一个女人的，她在认识我之初，我是那个会用易经算命的徐半仙。大一第一天上课，傻傻的大眼睛的她，就在我的表现欲下给她翻了书，然后根据卦像，想象着，附会着给她写了八条，算准了她的性格，果然，她怕了我三年，并且有一次，以为我是高人，要我帮她解一个禅揭，“山在青山外，水在水瓶中”，反正第一次蒙对了，下一次就好办，只要她听懂了就得，说这揭，无非就是前一句说男人，后一句说女人，如此这般胡说一通，没想到多年后这玩艺儿还可以用来劝一个中年的失恋的大男人。

洗澡时脱光了，思想确实有可能更通透一些的，不过，我们这个民族，向来是不同于其他民族的，我只讲不同，不讲谁高谁低，谁高谁低是要看实际比赛结果的。而这个比赛在什么前提下进行，从来就没有定数，外国的贵族早先认不认识文字是无所谓的，有专门的读书师傅帮他们读，他们听并且参与讨论就行了，这个可能与他们的叙事方式有关，而叙事方式又与他们的文字属性有关，他们的文字属性是表音的，直接来自人的身体，所以，相对而言，文字本身并不比身体更可靠，如是我见，不如如是我闻。所以他们的艺术审美，也比较容易靠近身体。他们的画，在表现人体方面，当然比较优势，所以，我们能够想见，他们在现实主义方面的强势，如今强了势的西文化，当然会有人引用，比如用脱来吸引眼球，果然是能收到很快的效果的。这是强势，但是，这种叙事方式到底能不能真的打败我们的传统的叙事方式，我看也难说。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几个这几十年来，一脱成名的人，看不出来他们或她们一定能够在我们的民族的心灵史上万世流芳。

我们的文字是表意的，它主要不是记录人们的有声语言，而是记录所思所想，简言之，我们的文字属性是一种思想，我们的文字本身就有思想，虽然我们的思想有局限性，至少是局限于中华文明这种不能涵盖地球的这么一种天下观念，这个天下不能统一地球上所有的文化，虽然一度基本吃遍东亚，东南亚。表音与表意固然有差别，但相同的是，它都与一种本质有关，就是文化的本质，文化的本质是保有一个民族的自己的记忆，只是方式不同罢了。以怎样的方式保有一个民族的记忆相当重要，没有这种记忆，民族存在的感觉就没有了，我觉得如果我们的叙事方式真的被证明了已然完全不能涵盖我们所以触碰到的现实生活，那么，这叙事方式消亡也是注定了的，问题是，好象也没有啊，我们的文字与当代的高科技生活也没有发生什么你死我活的矛盾啊，至少如同老徐这样的中年人，一坐在电脑前，我们的文字也同样高速度的出现在屏幕上啊。所以，我们如果要思想开放，是不是一定要男女共浴呢？如果一味的以为西方的好，那么，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总觉得，有些人就是不会睡觉，怪床歪。

看传统的国画，人淡如菊。在天地之间，人很小。但意识到天地很大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人。这依然是我们传统的叙事方式，我想，倘能坚持，还是不要早早到别人那里投怀送抱吧，毕竟，我们坚持自己的叙事方式，也不曾想去害人，不曾扛着大炮打到大西洋彼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