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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的8月17日,我收到了最好朋友在企鹅岛寄来的考拉明信片。欢喜的收了起来。十几年间一直在外地读书,加之每个夏天家里人要在海边度过暑假,所以一年当中,我至少要在三个城市里常住。整理行李,对于我来说,是习惯也是喜欢。在充分利用有限空间的前提下,所有的物品摆放整齐。我清楚的记得在收纳那张明信片的时候,我放在了一个不易折损的地方。好像是某本书,也好像是一个文件袋。城市换来换去,行李拆完又整。我再也没有看到那张明信片。
有时候好像越是重要怕丢的事物,费心思的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下来,然后就寻不回来了。
几乎我所有的童年始于育才街的那个西门口,走进去就是被我称为“娘家”的河北师大。西门口不是主门,可以说是当时整个河北师大最最不起眼的一个偏门,大部分时间只可以通过行人,以及扭动车把才能通过的自行车。其实“娘家”更精准的坐标在美术系,爸爸在那里教书,童年最珍贵的回忆也都与美术系那栋小楼相关。我站在凳子上,握着毛笔,四尺的宣纸对于四五岁的我来说不过是常规尺寸。始终记得画画时的状态,像我记得明信片上的考拉一样真真儿。可我就是找不到他们了,怪难过。
莫名其妙的去了美国读书,莫名其妙的也做了装置。去到一个不属于国画的国家,我莫名其妙的走近了国画,走近了自己。也曾想过到了那边放弃宣纸和毛笔,一是为了逃避自学煮浆糊和宣纸托裱,二是猜疑自己会不会更善于用别的材料。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回归,可能自己清楚,柔软的羊毛沾满水以后,内心也跟着滋润起来,竹竿笔杆不经意碰到瓷盘边缘发出的当当声,是谁也带不来的满足。
走近了自己,是因为又回归到小时候天然的状态。从小就胆怯慢热的性格,由于给自己的施压,从读大学以来有所改善,试图变的开朗、变的不害怕众人面前大声讲话。去了美国,全新的环境、全新的语言,本能的自卑和不确信统统释放了出来,我变的像四五岁那样的怯懦。其实这均不是好的回忆,但我也必须接纳自己。不自觉的回忆起很多,比如小时候画速写,每根线都要一根挨一根不可以留缝隙,抑或是,最爱画模特的饰品、衣服上的logo、或胳膊上茂密的体毛等,这样的小细节。平衡,形状,形式,发展,空间,光线,色彩,运动,张力,表现,鲁道夫·阿恩海姆告诉人们:“视觉心理主要是指外界影像通过视觉器官引起的心理机理反应,是一个由外在向内在的过程,这一过程比较复杂因为外界影像丰富、内心心理机能复杂,两者在相互联接并发生转化时建立起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不同的人不同的影像、相同的人相同的影像,以及不同的人相同的影像和相同的人不同的影像产生的心理反应是不同的。”当下人们好像生存在一个感官的年代,无新鲜,不刺激。大家拒绝晦涩,倾向易懂的文字或影像。科学变通俗,技艺需速成,音乐要上口,绘画则是“看得懂”。我也开始懒散,在很多事上,苦求捷径。可画画,还是要慢下来。那是内里的诉求。我害怕世间所有变的直白,我害怕一秒钟被旁人看穿,我需要画面中一块莫名其妙的墨,我需要把不同的肌理安排在画面中完成内心的平衡。可能我的作品与不同人产生不同的心理机理反应,但有着与我相同或相似反应的人,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soulmate吧^_^。
1968年中原佑介和宫川淳便认为“绘画系统正在没落”,事实上,传统绘画也确实正在失去其主流影响力。可就像批量生产的商品永远取缔不了精致手工艺品一样,架上绘画给一部分人的,是心理上的支点。而我也在不断牢固这个支点,但画画对于我来说,仍是个自私的伙计。没有雄心壮志,也没有伟大企图,可能就是一件让我变的“小不同”的技艺,抑或是,延缓生长的手段。
哪怕是只有墨的画,我也想留有色彩般的温度。哪怕是只有色的水墨,我也想留有皴擦状的表情。
我不慌,我慢慢画,说不定小时候的感觉画着画着就回来了。
我不急,我慢慢等,说不定考拉明信片翻着翻着就冒出来了。
2017.07.04 蒋非然于河北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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