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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艺术对话 (根据英文录音整理 节选)

   

  罗伯特• 麦克唐纳 (R •MCDUNALD)美国著名美术评论家( R)

  孟昌明 (CHANGMING MENG)美籍华裔画家 (孟)

  时间: 2006年 4月22日

  地点:美国伯克莱大学东亚研究中心《孟昌明画展》展厅

  R :孟先生,在您展出的这20多幅作品中,我并没有看到中国传统水墨画的表现物象,如惯常的山水风景或花鸟走兽,但我感觉到这是很典型的东方现代绘画——你是否延续着文人画的某种标准和尺度?

  孟:对我而言,画水墨画就像我喜欢吃米饭而你喜欢吃汉堡包一样,文化心理的习惯性坚持自然而然变成一个潜在的暗示,它无时不在绘画作品中显现。“文人画”只是中国水墨画的一类,除了唐代有了雏形、宋代推进和元、明、清程式化完善的文人画外,魏晋以及更早的秦汉所产生的美学现象,对我而言更有营养。秦汉魏晋艺术的雄浑浪漫(如青铜饕餮、汉画像石、南北朝的书法及美学理论)是东方文化的经典语言,它在社会历史的沿革流变中,至今依然有着活泼的生命力,我珍惜这些美学基因,它是我从事艺术创作和理论思索的坐标。

  R:作为长期生活在美国的中国画家,你会不会有文化冲突的无奈?对西方经典的文化艺术有没有继承或是吸收的欲望?

  孟:中国人不管在什么土地上都是中国人——就像你去了非洲也是美国人一样。文化冲突是每天所面对的一个基本现状,无奈也是必然的,如你喜欢艾略特我喜欢杜甫一样,你不能让美国人都喜欢杜甫而中国人都喜欢艾略特。问题是,信息传播的便利,民族文化必然有互相渗透和影响的可能。汉族的文化艺术是在不断和外族文化的冲突交流过程中发展起来的,同样美国艺术是在欧洲古典的根基上生发的。我们都不能随便给对方或是另一个民族文化轻易下定义,两河文明不光是阿拉伯的财富,也同样是世界艺术的宝藏。我所吸收的不仅仅是西方经典。

  R:水墨画中的“灰色”(淡墨)是否有特定的意义和价值?我在你画的“鱼系列”中,看到灰色的符号,不是鱼也不是花和水纹,它们是装饰的肌理还是什么图式符号?它们常常让我想到法国画家杜布菲;而你在抽象水墨作品中用的“泼墨”,随机,率性,又是否有规矩?

  孟:中国绘画的“墨分五色”是超越物质化的色彩概念,心绪的切换无法用印象派的色彩原则来划分,换句话说,水墨天然的抽象性因素在黑白两个极致中为绘画表现提供了无限的可能,它直指中国哲学认识世界的腹地。“万物负阴而抱阳”,技术手段上,水墨的“灰色”正是在阴阳之间调节着黑、白的节奏,“不是”可以“都是”;泼墨的“纪律”其实是惜墨如金,奔放和精良应该是水墨艺术的两个关口。五色纷纷的外在世界在毕达哥拉斯那儿被“数”囊括,在老子这边被“一”统贯。水墨绘画的特殊性质如笔意、墨韵、水质、纸性,以及构成、布阵等规范方面,疏能走马的背后必定是密不容针,润含春雨相对着干烈秋风。水墨在造型艺术过程中意识的精确,是形而上学层面上的把握和升华。

  R:你是否强调你绘画作品中的“中国”属性?

  孟:我无法否认,文化是身上流淌着的血液,安地•沃豪(ANDY WARHOL)和劳生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也变不成中国画家。艺术世界就像个餐厅,有专做日本寿司的,有做意大利通心粉的,也就有人只做中国水饺——黄宾虹和塞尚只不过是在不同的文化方位做艺术实践,米开朗基罗和八大山人具备同样的美学高度。

  R:在数码时代,艺术形式语言在表达层面上面临着不同的挑战,水墨艺术是否有些“老态龙钟”?

  孟:您所谓的“老态龙钟”大概更指向精神层面,从这个意义上说,油画一样面临这样的挑战。艺术语言的实质不仅仅是形式。五千年中国文化变迁一定也面临过若干困境和彷徨,但艺术依然像一条蜿蜒的河,最终归于大海。就我的绘画作品来看,掌握和使用水墨语言简直是一种幸福,它有太多的空间能指,也决不在时间的纬度上被限制,更为重要的是,水墨语言的生发有一种活生生的呼吸,这在数码时代愈发显得珍贵——当机器文明不断侵占人类精神家园的时候,还有什么比原初(ORIGINAL)、有机(ORGANIC)的元素更有价值呢?在电脑输错一个信号就死机、让你束手无策的数码时代,你难道不怀念那些有生命的、和我们生活相依存的青山、绿水,蓝的天和白的云?(笑)

  R:我的一位中国艺术批评家朋友说过,中国文人画是行将就木的博物馆艺术,你是否这样看?

  孟:任何艺术到后来都可以说是博物馆艺术。但是,只要人类社会还存在,艺术便不能不更新。文人画在中国存在是必然的,有陶渊明、苏东坡和徐渭的世界,就顺理成章、热热闹闹地产生和培育文人画。倒是近来所谓的新文人画我觉得有点可疑:一来,文的密度,二来,作为形式还是流派──文化密度,诗书画印,在我们的时代都不可能比扬州八怪的时代更深刻、更密实,还有哪位画家的手段比石涛更让人折服呢?新文人画在绘画语言的纯度上已经打了折扣;如果作为一种绘画流派提出,更不能服人——文人画无所谓新旧,只有好与不好,有文和没文,真和假。培育士大夫的土壤早就变异,如今多少坐在体制太师椅上的新文人画家们,论尺喊价卖笔墨,你少一两银子也别想拿走,他们打着出世的旗帜做入世的春梦。时下的商业行为决定画作的收藏价码。画家们拜码头走江湖,和批评家们连手做一个个愿打愿挨的游戏。也许这些不能算做是你说的那种文人画──总体看过去,我个人不同意所谓的“文人画行将就木”一说,就现象而言,文人画不过是中国绘画的一支细流,新文人画大概算是细流的细流,博大精深的中国绘画传统远不只是一个语言、一种流派可以说尽的。即便是我们今天争论不休的问题“传统和现代”,今天就是明天的传统,而昨天是今天的历史,谁也不能把着脉来预言艺术的生命时段。艺术如果非要一个“标准”,我会觉得人类到不要吃饭那一天,水墨也许会消失,反之,在西方现代文化相对静止的世纪初期,因为东方哲学的某些因素使然,有古典人文精神和时代风采的中国水墨,极可能成为一个重要的艺术范式,重新展现在灯火辉煌的世界艺术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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