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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里观戏

  常到戏园子的观众俗称戏迷,他们把一般人说的看戏,说成是去“听”戏。听是耳朵的事儿,可舞台上的角色,不光直挺挺地站在那唱,还有身段--手、眼、身法、步地根据剧情去表演。可戏迷却是说在“听”,你也确确实实地看着他们微闭双眼,手指和着腔韵地听,看戏真成了“听戏”。
  生活不如人意处常八九,十全十美成了我们的追求的希望。希望伴着失望,到了苦恼来临准备放弃时,细心的人能尝到苦涩中的别味。它往往使一段伤感之后生出了另个机巧,以至无心插柳柳成荫,反比盼柳成林来得更快乐。这种意外,是天赐的机缘,这时仰望天空不单单有晴空白云,还有从心里弥漫出的淡淡的微笑。戏剧家是懂得这个意外的乐趣者,知道怎样把它运用成戏剧中的手段。生活里的茫然,我们的喜怒哀乐,在戏剧里得到了至纯的释化,让观众在戏剧中得到些许隐藏在悲伤背后快乐的启发。生活戏剧化,戏剧生活化,一反一正,一出一进,戏迷知道了这个理儿,才会看到会心处,干脆用不着眼睛,遮目慧悟般光用了耳朵直达心智,体会自己与戏剧里角色情感交集相遇的火花。
  水墨戏画是一门独特的艺术形式,借助戏剧中人物和故事,直叙画家对现实生活的感受,一次次把那个典型的瞬间凝固。就像一瓶提纯的酒,不用去开瓶畅饮,即便摆放在酒櫃里也能体会陈酿的醇猛。这是自己心的感知,是把画境与戏境的交织。一张画一个情节,却是一段新的理解,是心绪的显露。画的虽是戏里的形象,迷的都是世间的侠情义胆,人间悲欢。画到了迷处,节奏跃然出纸,线的刚柔急缓,长短点面缩放笔端。具体到点睛时,听到那急促的单皮嘎然而止,定睛得四周鸦雀无声,紧按着远远地戏迷的一声“好”。笔落纸上的这种度,就是作者敲打心扉的韵律。丝弦幽幽,锣鼓震荡,水袖划空,轻琴重板,纸上心痕。是对戏的理解,是对历史、生活的解读。是借戏中人写心中曲。
  看到戏画,想到李岗。想到李岗心里总浮出“修行养德”四个字。他的言谈儒雅,行动缓中有序,不见张扬而成绩显现。他画戏画恰恰似演员对角色理解运用的藏,和现实生活中文士崇尚的隐得到的暗合。暗合的不是巧合,而是规律,是一个高度对一个高度的握手。
  事情总是这样不慌不忙的来临逝去,冥冥中分分秒秒地周而复始。戏剧一幕接一幕上演,眼前的人们,戏中的角色,你、我、她,都是梦想在现实中的逥影,如画中戏的定格。
平沙
贰零壹零年肆月

作者:平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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