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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即自由。
这是属于人的自由,他把梦变成了现实。
在人的自由意志里,他一直在寻找可以表达这自由的形式,艺术就此而产生,它起于模仿和描摹。
自然是人的老师,原始人从中发现了一种模仿的欢乐,有些图画似与天地相联系,他们从中找到了属于人的位置。
生存并不能承载人的全部意志和欲望,在生存之外,他们发现了发现的快乐、创造的快乐。人并不是生而知之者,而是具有先天的意志。比如美,他先天倾向于此。自然并不能满足他的全部愿望,他发现自己可以通过发现和创造去实现他的愿望,就此而有了绘画、雕塑、音乐、诗歌……这些愿望其实是他意志的一种显现。甚至,在创作中,我们会有一种创造的冲动和欲望,你会感觉到这是来自生命深处的信息。它先天而存在,无可抑制。人是人最大的动力。
形式重要也不重要,它并非核心,它是一个载体。形式可以千万种,但核心只有一个。人所表达即千万种形式,其核心即此一个。凡艺术,都是美感的汇聚。有些东西突兀而来,突兀而去,我们在瞬间紧紧抓住了它,它便化为一种艺术的形式,以具体的形式展示而出。有些出于对自然的模仿,有些出于对心灵的模仿。
古典艺术模仿自然,现代艺术模仿心灵。大体上我们的作品是与我们的生存和生命状态相关的。人的艺术史不过几千年,从远古的壁画到现在层出不穷的各种艺术形式,我们看到的是一种生命的饱满图象,它使人的世界更具有了人的气息。无中生有,乐在其中,自由无拘,即此。
人的功利心是有害于艺术的。对一个创作者而言,他的目的至关重要。最有魅力的作品出自最纯粹的心灵。如果对艺术抱有一个现实生存的目的,那么这种艺术已到了它的终点,再无上升的可能,最后沦为艺术的尘埃。消失无迹,是大多数作品的命运,它们并不足以承载起那个核心。或者说,它们在最初的目的就远离了核心。功利心与虚荣心一样,都是心灵的渣滓。
艺术的核心即生命的核心,它指向了无限和自由。
凡落拓者总有落拓的内在原因,凡自杀者总有自杀的内在根由。艺术家很容易走向这两者。当一个人深潜于他生命自身时,不可避免与外界格格不入,不可避免陷入各种矛盾之中。他很容易选择以艺术为媒质表达自身,但同时当这些矛盾不可解之时,他很容易选择以一种极致的方式生存或结束。他把现世的生存看得并不像我们看得那么重要,他把生命的高贵和价值比生物性的生命看得更加重要,所以他无论选择哪一种我们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生存或结束,都是正常的,都会在人的核心处得到相应的解释。凡这些人,看他的作品就行,你会发现这些艺术珍品的价值和意义远远超出他的现世生存的魅力和价值。比如凡高,比如贝多芬。
艺术无规则。
一部好的作品,必然有其独特的东西,其独特之处我们在其他人的作品中很难找得到。这种独特,使其具有了鲜明的印记和风格。大凡大师或天才,都有这样风格鲜明的作品,独一无二是他们的标签,这实为艺术的要义:个性、创造,不断发掘、创新,甚至叛逆、颠覆。
西方艺术对作品的不断创新和颠覆持非常积极的态度,他们更容易认可那些有独特风格和新的艺术形式的东西。相对而言,中国艺术倾向于遵守传统,他们对传统的传承要求更多。在他们看来,一部好作品,未必是那些具有独特艺术风格的东西,而是对传统的继承和发扬。那些创造性极强个性鲜明的作品倒是时间记住了它们,最终在历史的淘汰和积淀下它们成了新的经典。中国文化缺乏怀疑品质和批判精神,善于固守,人云亦云,缺乏最基本的独立性。有一个伟大的传统,他们似乎就心满意足了,然后依靠着这个传统就可以享用千年。中国的艺术家,他们大多是现世主义者,他们对现实中是否活得更好更加在意,而对艺术的信念和自由独立的精神要求较低。所以很多艺术,是妥协而来的的艺术。后世之大师,是极个别人的事情,他们在自身生存的现实中反倒活的并不如意。这是文化底质所致、对生存和生命的理解所致,儒家文化在这其中起了极大作用。儒家文化的底质是入世现世的,而艺术的底质是要求自由和超越的。儒家文化的这种取向和底质对艺术的发展和创造并无太大好处,反倒它处处干涉着艺术的独立性。所谓建功立业、经济世用,其实是以放弃精神独立性和自由为代价的。对一个艺术家而言,就是放弃他所坚持的艺术生命。在这里,艺术所彰显的东西和儒家文化所彰显的价值在核心处有内在的矛盾和冲突。中国的艺术,反倒在儒家文化之外的其他哲学和精神体系里获取的营养更多。比如道家哲学,比如禅文化。
乾隆的画实为艺术的渣滓,有很多人奉为宝贝,实为其是帝王的缘故,与艺术无关。有很多宫廷画家亦如此,大多数作品并无多大艺术价值,只是技巧很高,内容却庸俗,创造性和独特性很难谈得上。帝王中赵佶倒是个例外,他对艺术的领悟极高,创造力极强。然而他却不是一个好帝王,这是有内在原因的。这个人的内在精神和帝王所要求的那种品质格格不入,他其实只适合做一个艺术家。
艺术自成世界,它本身具有独立性,并不依附于任何东西,不会因政治、权力、社会、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它的内在精神可能大大超出我们对其估价,它的核心处包含着人的核心,与大者相接。艺术即自由。
自由即无限,无限为一,一为无限,是为终极。艺术指向了这个终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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