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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递初行

  八月十八日 短暂地告别了城市,告别了枯燥乏味的图板日子,来到了乡村,来到了纯朴的大自然之间,寻找一个新的感受,一个冥想中的梦。

  早晨夏令时六点半上车开始了去皖南的旅途,颠簸、疲乏使我晕晕忽忽睡着了。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恍惚中睁眼一看,车窗外一片弥雾飘渺,一片静静湖水,映照着一个个孤岛,叶叶小舟泊在水边,也有和摇荡在水中央,恬静、轻柔,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宛如世外仙境。

  陈旧的大客车又把我抛在了颠簸的山路上,与去年游历西北相比,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奇特的感受,不时可见到洒落在道路两边的房屋、人群,在浙江境内的乡村,公路两旁多立起了新式的洋房,外表是马赛克,透露出一种新农村的气息。而安徽境内则明显不同,大多是马头墙耸立的房屋,上面加以黑白的描绘图案,虽未必细致入微,可乡土气息足矣。也有许多造型被新的建材取代,总显得没有老房子富有文化气息。车过处,虽难有惊人之处,也不时被掀起激动的涟漪。

  与大地、与泥土共存的民居,富有人性的民居,感受之不只是形态,还在于其内涵,只有用心去体味,方能领略其风采。

  一路灰尘飞扬,车内一片嘈杂声,车到黔县,已是五点。我查看了一下农公汽车时刻表,计算好下一步的安排,忙租了一辆手扶拖拉机赶往西递村。好家伙,这下更加厉害,投入地感受一把。手扶拖拉机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身上落满一层灰土。很快也就到了西递村, 这里很冷清,三三两两的农户悠闲地走过,我还未找到乡政府招待所,便被一位好客的小吃店主人拉去了她家,一个深宅大院,幽静,暮色里显得有些昏暗,我住的房间不大还算干净,栖身足矣。况且还能感受一种地道的农家人之气息,何乐而不为。

  住下之后我忙带着相机,走马观花在小村跑了一些地方,真是非常奇特,在这偏僻的山野,居然有如此精美的古建筑群,看得出往日这里云集了一些大户人家,一个个高耸的马头墙毗邻着,一个比一个精致的砖雕门眉,木雕花窗令人惊叹不已。

  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小村唯一的工艺品店店主小王。晚上,当月光洒在田野时,我饶有兴致出外散步,他提出带我去见一位老寿星,这位老寿星胡老先生曾就读黄埔军校,有着传奇的色彩。与老人相见时,清瘦的脸上留着修整讲究的胡须,绽开的皱纹洋溢着祥和,两眼闪烁着历尽沧桑的洞察力。当彼此介绍来意之后,他即打开了话闸子,这位79岁的老人思路非常清晰,谈起西递村的过去,如数家珍,经他介绍,如打开一扇窗户。

  西递村的历史要追溯到唐末,相传唐文帝有一后代落泊后路过此地,发觉山势、风土极好,便兴建土木,后繁衍子孙。自明清,这里已是人丁兴旺。作为一个乡村,清末年间这里就已专门开设女子学校,村里人非常注重读书和经商,大多数的男人都外出经商、学徒。而且有一种风俗,大凡事不成者都无颜见江东父老。多出商贾,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徽州帮有不少出自于此地。至今村里人在外工作的很多,还有一些漂洋过海在台湾、新加坡等地。作为一个村庄,它最为兴旺时人口达一万多人,历经沧桑,如今只有一千多人。

  西递村的建筑映照着历史,在许多人家庭院更可以感受其昔日风采,剔透玲珑的木雕花窗、花门,在这里到处可见。由于这里有着奇特的过去,不同于一般的乡村,这儿的人大都受过教育,村子里来往行人,同小县城里相差无几,然这里绝无工厂,只有农田,人们过着知足常乐的日子。

  八月十九日 山风清凉,夜里竟被冻醒两次。

  早晨起来,太阳早已将阳光温柔地撒落在小村,雇了一位导游,一位中学生,象背书一样叙述着一个个景点。我心不在焉,意在随她可以走进一些庄户人家的庭院,了解一些人家的室内陈设,体会一下民风民俗。

  这是果然曾经是卧虎藏龙的地方!村口高大的石牌坊,精美的石雕,记录了辉煌的过去,它曾是西递人的荣耀,一个明代遗留下来的官吏之牌坊,与许多繁华的雕刻身居豪华大殿不同,它默默地伫立在田野之中,那么平静,但不失威严。导游告诉我,登山远望西递村,整个村庄好象一条大船在山谷间,而这个牌坊则是船头。

  在几户人家里,我真实地感受了书香门弟之气。字画无处不在,显露出桃花园里人家之崇尚文化之风,朴实而古老的家居陈设,可以让你感受很多、很多……在同样几户人家,我都看到中堂大桌上对称摆着花瓶与镜子,意在取平平静静之含义,寓意生活无求,妙不可言。石雕、木雕,处处可见,绝妙之处,令人赞叹不已。

  与导游分手,我又独自一人默默地穿插在村庄的小巷。房屋之间,很静,很静,有时走在两个高大的山墙之间,阴影里觉得特别凉爽,没有任何,只有我沉闷的脚步声,难怪昨晚胡老告诉我昔日人喜穿长袍,穿过小巷时,多有呼呼的回声。我见到小巷就拐,不知东南西北,只是不停地默默地寻觅眼前的一切,常常转了一圈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小村毕竟是小村,我不知走了好几遍,仍试图寻找不同的感觉。

  马头墙一个接着一个,组成丰富的空间形式,幽深的巷道常有老妇静静地坐着,享受着世外桃园的幽静,偶尔也会从人家传出录音机播放的音乐,一个田园世界,一个逃离杂音而宁静的世界,我想着孕育在山中的画面应该是一个清新而又朴实的境界,一个令人超脱宁静肃穆的天地,一个块面与直线构成的主体,一个丰实多姿的雕刻园地。

  傍晚时分,又访胡老先生,他取出黄埔军校学员证及他出版的诗作,更是令人肃然起敬。老人风雨77年,然他挺住了,以宽宏大度坚持了下来。他非武官,而是文职,落泊时仍能替别人着想,身居小乡村,忍受着难言的苦衷,尤其是子女,同样的株连,我能以想象,更加钦佩老人的意志。

  八月二十日 清晨的山村,一片宁静。偶尔一阵手扶拖拉机的马达声显得特别响。

  夏令时七点多钟,我离开西递村去际联,似乎还有一丝眷恋,我希冀此行带来一些佳作,走马观花似地寻觅,难见真谛,倘用心去想、去感受,未偿难得。

  际联与西递村相比,似乎规模大些,同样它也没有西递村那般安宁,狭窄的街边上,有菜市、有商店,还有一些懒散的人。似乎是心灵感应,也许是小村太小之故,我一个就找到了际联最具代表性的一组民居,围聚在一个近似圆的池塘边,高耸的马头墙,陈旧的山墙壁,黑灰中透露出黄色的泥土。还抖落着白粉。小门、小窗点缀在其中,我绕着池塘转了两圈,又回到这儿,试图静下心来想找一点什么。越是如此,似乎又越加麻木,甚至没有一到时那种心灵的冲动。

  我决定提前离开这里,尽管已经登记了住宿,于是下午二点五十分搭上了去屯溪的长途车。

  不巧路遇塞车,竟耽搁了一个多小时,六点钟才到达屯溪。

  夕阳西下里的徽州老街,令人感到古朴文雅之风扑面而来,一个个文房四宝的店面古色古香,令人目不暇接。

  八月二十一日 来到黄山,似乎依旧,只是沿途的民房似乎多了一些。

  初来黄山时的激动荡然无存,一至黄山大门——这里曾留下我美妙的回忆,五年前的我,一切都是那么朴实、单纯,也无过多的钱来消费,旅游也是地道的俭朴生活。五年前的她,也是那么朴实、单纯,虽然大家闺秀似的生活朝夕相伴,外出的辛苦也无怨言,我们曾从黄山大门启程,步行到了北海、天都峰、鲤鱼背……依然记忆犹新,时过境未迁,而人却变化很大,此时的我,不该来觅失落的旧梦,也只是路至黄山脚下,不游一趟似乎可惜,更在于接受一次美的大自然的洗礼。嘈杂的城市生活,难得寻觅富有自然情趣的安宁。

  一人独游,免不了了寂寞,更在黄昏时分,多生感慨。游客多是三三俩俩结伴而行,偶尔两位白人男女迎面而来,在车上我们曾相识,一位来自英国,另一位是法国人,于是我们一起登了几座山峰,他们一位是学中国科技史的,另一位是物理研究生,萍水相逢,谈得还算投机风。是个练习口语的机会,遇到这种场合,我总想体验一下。

  来到始信峰,已是黄昏,一个游客也没有,静极了。太熟了——我几乎从心底呼出,在几个蘑菇凉亭下,好似我昨日在此!没有任何声音,回忆更加真切,忽地从旁边穿出一只小松鼠,它似乎没有察觉这儿有人,尽兴地跳来跳去,我只是伫立着,大凡它也未曾感觉,静静地,我又踏上回去的石阶,将记忆留在了身后。

  八月二十二日 迷雾锁青山,离开北海时已是夏时七点五十分。清晨的山顶,清新可人,一片雾气,更令人对景之变幻充满遐想,阵阵冷气袭来,气温大概只有十几度,只着汗衫的我只好借助行衣御寒。还好,走起册路来,也并非觉得冷,下山的石阶伸向村深处,前无来人,后也无行客。我只独行,尚感遐意,毕竟是游览区,不多久,便见前面几只身影,在云雾处时隐时现。

  似乎为了赶路,我无心观景,每每停留在风景点,都感到那么熟悉,我曾发誓一次来黄山足矣,再也不来。未想五年后一己独来此寂,如此寂凉。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激动,也无多少遐想,思路似乎凝固了一般,面对众口称赞的黄山奇景,竟无动于衷。

  走到爬山石阶云梯时,人,一个接着一个,偶尔有热情之人攀谈几句,以冲淡独行之寂寞。

  似乎欠了路债,也非为了圆梦,无论怎样,下午一点多钟至黄山大门时,惊回首,山峰不见,云梯不见,几十里山路尽抛身后。

  很顺利,四点钟左右即起到了历史文化名城歙县,住下之后,我即绕有兴致去穿街走巷,寻找徽州民居之佳景,与黄山相比,这里没有宁静,但处处可见徽派文化之踪迹,文房四宝小店同屯溪一样,不时可见,只是没有屯溪的店面那般集中,高大,石牌坊耸立街道中央,上面留下了先人的墨迹,显示着立牌坊之主人的荣耀。

  不知走了多少条小巷,我想起曾在画册上见过表现歙县风情的水边老屋,边问边走,硬是又走了半小时,我来到了一个陈旧不堪、老屋相对而立的老街,标牌上显然写着“渔梁路”,正是我计划要去的渔梁坝,我走了一段。对常见的老街早已不感兴致,便问道边一位老人,何处是渔梁坝,他往前方一片青山一指,就在那边,我误认为在山那边,正想再问下去,未料他手又往下一指,这就是渔梁坝,我顺势走去,涓涓河流处,一块灰白色的石头铺成的很低的坝,原来已经身在其中竟不知为何名!

  我沿着小坡走下去,河滩上有几个人正在作画,水边几条乌蓬船,还有一些鱼鹰悠然自得,享受其安然世界,我悄悄走去,鱼鹰并不显任何惊恐,仍旁若无人,河流、小船、鱼鹰,构成了一个恬静的画面,我从不同角度一连拍了好几张,然后又回头去搜索那些老屋。

  晚上九点多在小城的电影院看了一场法、西、意合拍的故事片“代号X13”,很久没有看电影了,更没有在小县城看过,似有乡情之感。

  八月二十二日 没有西部之行那般动人心弦,也无那种冲动的情感,只是默默地履行着一个计划,同是独行,去年在西北,我感到每天都不一样,似乎每天都能发现新东西,每天都有动人的地方让我去感受。而此行却无那般感受,满目绿色之秀,绝无戈壁滩那种苍灰色动人,我对贫脊、荒凉、灰色、力度、厚重、朴实有一种特别的情感,往往情不自禁可以全身心投入唤起联想与冲动。

  画民居,绝非是堆砌一些符号,而在于表现自然之情,人与自然之情,皖南民居生息在徽派文化的土壤上,应有徽派之特色,尤其是现存的明清民宅较多,有特色的大户人家住宅,多是商贾、官吏之室,所以,精美繁缛的木雕、砖雕、石雕可见,更可见艺人之聪慧。

  上午我租了一辆三轮车去了牌坊群,二百米长的地方,在一片农田中央,居然耸立着近十个石牌坊,它们伫立着,经历着沧桑变化,似乎相互又吐露什么,一切都在无语之间进行,早晨的田野,还有一片雾色,更显得那么令人遐想,我静静地拍,静静地想,勾划着如何表现一个组画,石牌坊的组画,这里凝聚了不少华夏传统文化,作为中国传统建筑中的一种特殊形式,尤具东方文化特点。

作者: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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