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牙齿更让人自身能感受痛苦和深刻了。这个坚硬的东西，可以撕碎食物，可以为口腔挡风保暖，穿骨连心。

 

我不知道那四分之一颗的门牙是怎么被磕破的？一不小心还是地砖光滑，总之2009年开端最让我记忆最深刻的就算这个了。没有流血，只看见小半颗脱落的牙齿静静地躺在地上。我突然感觉到悲伤，它对身体的伤害是不自觉的，我并不希望我的门牙被截掉成月牙。这时我想起曾经看到的一个女艺术家拿着针刺破自己的脸的行为艺术，她对自己身体的伤害和流血让人刻骨铭心。我却是不自觉的伤害，无法构成行为艺术，至少在我潜意识里是希望自己的牙齿漂亮健康的。

 

07年看到庄宇新导演的处女电影《爱情的牙齿》，那个男人拔下牙齿的镜头血淋淋的，他也是有意识的行为艺术，一个表现爱情经历和伤害的故事。朋友聚会上见过几次老庄，大家吃饭的时候并不知晓他要拍摄这个电影，但同龄人的生活经历让我感受他的爆发力在那里潜伏着，果然两年后新片就悄悄爆发出来，据说是十年磨出的一剑。爱情和牙齿终于有了关联，它的血腥和残酷超越了我被动伤害的那颗洁白的门牙。

 

所以我发现自己的牙齿经历并不丰富和激烈，甚至不足挂齿。我无法惋惜。

 

这种不小心只让我懂得走路要慢，眼睛要关注地面而已。可我残缺着牙齿的完整，照着镜子还是伤感起来：真是一个残酷的开端年。这时我开始在大脑里横扫这些年的经历，起伏而动荡，倒霉和失望交织。仿佛像一个自愿军士兵，穿越敌人那片火焰四起的战场，头发烧焦，牙齿磕破，皮肤烫伤，只是至今未死。这是值得欣慰的结局，只要没死就还能拿起枪继续战斗。这是对艺术的期望，尽管路上那么多磕绊，可我仍旧还活着。潜伏着倾听冲锋号的吹响，最后努力挣扎地扑向敌人。

 

这是多么刺激的想象。我追求完美，却总在残缺。如果能战斗到死，英雄不就诞生了么……

 

残酷的牙齿透射出残酷的人生。达到一个境界，要么是伤害自己不深，要么是艺术得不彻底。终究我会懂得残酷的意义，这个代价是磕掉了四分之一颗的牙齿。我一定会咧开嘴笑的，尽管已不那么美观，但却有了力，这个力推动自己，从残酷的经历中挣扎起来，可否笑到最后。

 

KAO！暗自盘算着还是要去看医生才行。没有流血的内伤，也是伤。可2009的医生在哪里呢？ 

（图片选自网络）

 

作者：彩色油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