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来得很急很硬，仿佛是嫌秋天太暖太长，狂风雨雪，一场接一场硬硬砸下来——秋天真就无影无踪了。

  一夜之间，马路上往来的车辆和行人都臃肿起来，足足胖了一圈。太阳却越发清晰透亮，圆圆的，远远的，宁静安详。开车行在城边的环路上，飞快地掠过一片片树林，晨曦染红了林梢，红亮亮的光突然就会径直穿透车窗照见你，让你刹那间辨不清前方。

  夜里的星空也更清明，冷得很纯很静，一下子多了很多星星——那大大小小在温暖的朦胧中隐了快一年的它们突然间都现了形，闪烁成一块一块盈盈的水晶，这是一年里最好看的星空。

  这个秋天确实太暖，暖的人一直沉浸在里边忘了会有冬天。结果，一夜西风，碧叶满阶，很多叶子还湛绿着就让狂风硬扯下来。那些使劲坚持在枝头的，这两天才开始黄，一树一树，在冰凉清澈的低温里很扎眼很热烈。

  这些月季是从楼下捡的。那天园林工人为小区里的花木剪枝，大把大把剪下来的月季花狼藉散了一地。已经走过，舍不得，又回去，捡了一大捧枝子长一点的抱回家。正好前十天买的百合全都开败花瓶空着，就把它们胡乱码在里边，也不细插，只是保证它们全都浸在水里就作罢——不太喜欢这花，嫌它们粗服乱头，开得太艳太傻。

  花瓶就放在餐桌上。平时总是插着白色的百合。这花的香味浓，买几只插在水里香就能飘散到家里的任何角落，为了让它开得久每天都会精心的剪枝，换水，通风。现在换成白捡来的月季，心就一下慢下来，懒得去打理它们——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偶尔会有一丝暗香飘过，在饭菜的香中加一点特别的味道。

  但是这几天，我开始注意起它们来。已经将近二十天，没换水没剪枝，它们还精精神神开着，没有一个花瓣落下。这花的花瓣很繁复，重重叠叠不知有多少层，才捡回时，它们都硬硬紧紧裹在一起，现在，开始一瓣一瓣铺展开，待外边一层完全舒展了里边一层才缓缓打开，就这么一点一点层层绽开，开得有板有眼，实实在在。

  它们的香也沉实低调，凑近了才能痛快地闻到。不过，质感很好，穿透力极强，会丝丝缕缕飘的很远，细闻，却又似有似无，什么都捕捉不到……

  想想也难怪，跟很小资的香水百合比起来，在温差极大的北方，能一年四季满大街怒放的花必须开成这样。

  今天中午阳光特别好。阴了几天，终于见到艳阳。看着满屋的阳光舍不得午睡，就把满瓶的月季从餐桌拿到阳台前的露台上，晒着太阳，看阳光照见它们的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