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
沧铸即韦军民。2005年8月19日晚,他偕他的未婚妻,一位中央财经大学的在读硕士研究生、娇小的女孩覃焕来家,带来正大结集出版的诗集,嘱我作序;还说他们计划2008年在北京举行婚礼,相约届时要请我为之主婚。这两位风雨同舟走过来的年轻人,并肩坐在我面前,依恋、羞涩、洋溢着幸福感,我在为他们高兴、为他们祝福的同时,也颇为惭愧,老夫何德,他们如此厚爱,怎生消受得了、担当得起!在当前注重实利、信仰匮乏、人文消退的语境中,他们一片深情十分宝贵、良堪珍重。军民曾在中央民族大学图像研究所学习过,这段师生之缘,使我对他求学之热忱和坎坷经历留下深刻印象。
军民能有今天,实属不易。他出生于广西十万大山中一个贫穷的家庭,从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曾四次辍学,但他从来不向命运低头。他能一次次度过困境,既无神仙皇帝资助,也无关系后台靠帮,“希望工程”以及今日之助学金奖学金他都无缘分分享恩泽,他完全依靠自己,自己那嫩弱的肩臂和双手、善良的心灵和智慧的头脑,通过艰辛的劳动,奋力拼搏,来换取求学资费的学习机会。应该说,他的这种求学精神对任何年龄层次、任何家庭出身的新一代年轻人都大有裨益。
他第一次辍学是小学四年级,幼小的他被那个美丽的梦想支撑着,每天背着药筐赶着牛儿在崇山峻岭间采药。有一次为了采到长在三百多米高的悬崖上的“石灰草”,他像小猴似的攀缘到悬崖半腰时,一抬头,小光脑袋顶撞了大马蜂窝,查实成百上千只大马蜂围着他进攻,他全身被蜇,强忍剧痛,往崖下挪动,最后晕倒在地,完全失去知觉,后被山里人救出,拣了一条小命。就这样靠采药卖钱,凑(文中是“揍”)够了学费才得以重返校园。
第二次辍学是上初中时。因为他自小好学书画,上五年级时已是方圆里小有名气的小书法家了。山民有什么红白喜事要写点什么都来找他。辍学后,他就同哥哥一起上街写对联卖,人小字妙,分外招人喜欢,生意分外兴隆。初三开始又为城里一些阶级写墙壁广告。打工赚钱上学使他更珍惜学习时间,一有空他就泡在图书馆里,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这时他开始在报刊上发表散文,对书画自然更加痴狂。
第三次辍学是在高中第二学期,这时的花费更高了,加之他还加修了美术,哪儿来这些开销呢?他被迫休学后在城里一家广告公司做墙壁广告设计,同时兼了四份家教,稍有收入,高二又重返校园,整个高中三年期间,他一共做了28份家教,培养了28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孩子,教他们文化课、书法绘画、竹笛等课程,这些工作使他倍感充实骄傲。
第四次辍学在北京。生存的压力像身上背负着一座大山,大学刚上一年又辍学了。有苦难经历的考验、锻炼的山里孩子,不但不气馁,反而野心勃勃,一边自学土木建筑工程一边从事建筑装饰设计,同时,白手起家经营起建筑施工公司。虽然因为非典袭击,所在工地道路封堵,大量大型施工机械闲置,租金白付,加之非典后复工,工期延迟,建材涨价等等,使他背上了十几万元的债务。但他没有泄气,他以对生活十分真诚的心态去开拓生活真实的路,争分夺秒,下了办还经常到天桥上摆地摊字画。他把这种经历当作成长的代价,泰然处之。看似平静的脸上,像沧海的波涛似的隐藏着永远也不服输的一丝傲气,这也许是特殊的成长环境赋予他独特的气质,也许是所取笔名用意之所在吧!
现在,军民已初步摆脱了过去那种困顿岁月,他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自由地问学求艺了。他一有时间就进国家图书馆更深入研究本民族(壮族)的历史文化,并想尽一切办法到处收集本土文化素材,把这作为自己终生的研究课题,同时,他写诗画画,一百多万字的长篇小说业已杀青。给我看的这本诗集中的古体诗和新诗,诗风纯朴,从思想情感进到语言形式都透露着真诚与朴素。看得出,祖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和壮家淳厚质朴的民风、民俗、民情深深地滋润着他的心田,这是他生存的动力,生命的源泉和创作的本源,也是他即将出版的这本诗集的基调。我虽矢志不渝地研究图像,军民也曾学过图像,今天,他不大摄影了,在大搞其诗书画,这倒反而使我更加高兴,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一向坚信,通向心灵的道路是多种多样的。图像学子不仅会用照相机、摄像机、计算机,也会运用毛笔、画笔以至乐器、歌喉来抒写人民的苦难抒发个人的心声。我相信,从十万大山里走出来,“经过苦难磨砺的人,只会变得日益质朴,日益真诚,日益纯洁,日益平和,日益温柔,日益善良和日益富于同情感”(阿尔波特·史怀泽)。军民一定是这样的。
我很怀念我们2000年在温泉校园共同度过的岁月,记得那时每当夜深人静,下过晚自习,或者晨光熹微的拂晓前,从小楼旁边小树林传出悠扬的笛声,那是军民独自在“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的天籁之音,那情调那意境,至今绕梁不觉啊。
(龙憙祖,中央民族大学教授,图像研究所所长。著名图像家、图像理论家。)
来源:雅昌艺术网专稿
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