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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一个北风凛冽的清晨,秦岭山脉终南山下太乙谷中蜿蜒崎岖的山道上,一个山农背负着被褥包裹,艰难的行走着,身后紧跟着一位身着牛仔茄克衫、身体健壮浑实的汉子。那汉子四十上下年纪,美髯乌发,面色红润白皙、慈眉善目,身背一只大挎包,与山农边走边谈,兴致颇浓。这天是农历正月十六日,正是百姓们渡过一年中最为畅心的日子,开始新的劳作的一天。那汉子与山农步履蹒跚的登上百步云梯,穿行在十八盘那蜿蜒的山径上,不时抬头望着两边那苍茫巍峨的峻峰,心中腾起一股热浪。秦岭之精华翠华山那雄浑壮阔的深壑幽涧使他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创作欲望。这汉子不是别人,他正是以其独特的花鸟画作品享誉画坛的中国画家樊洲。
画家来到了翠华山深处的水湫池畔。呼啸的山风吹进了难以抵御严寒的茅屋,那茅屋四壁透风,晶莹的雪花随风飘了进来,画家紧裹衣衫,准备迎接山中那漫长的日日夜夜。入夜山静,屋旁山洼,野狐哀鸣,画家燃灯珈坐,意念超越时空,仿佛与画史上那些有成就的大师会晤,畅谈创作心得。为画好秦岭,画家就要在这样的环境中体验考察,其艰辛可想而知。
转瞬已是阳春三月,翠华山所有的沟壑溪畔、峰顶山坳,都留下了画家的足迹。画家的身影经常出现在那人际罕至的峻岭险峰,一幅幅精心描绘的写生画稿,摆在茅屋那简陋的画案上。在翠华山那得天独厚的圣境中,画家在真正意义上认识了范宽、李唐、王蒙等等历代画师。夜静之时,画家与这些先贤对话交流,不立文字,意对神通,真有拈花一笑之妙。画家心里清楚,那些写生画稿,只是对秦岭山水皮与骨的了解,要得到秦岭之魂,还须用真情诚挚的和大自然交流,还要经历浅尝者所难以企及的艰辛。
每当月上中天,画家朋友雪丹、长松以及武术家刘茂林先生来山中探望。林泉高致、云烟供养、龙腾鹤舞、虎跃鹰扬,对酒叙怀,好不惬意。晨曦初露之时,相伴长行至秦岭之巅极目远眺:层峦叠嶂、似波如浪、云蒸霞蔚、彩虹霓裳、天宽地阔、乾坤茫茫,置身此境不似人间,境界自然升华。
秦岭之中,藏龙卧虎,多有隐迹山林潜心修行者。画家尊佛爱道,多有结为好友者,谈境炼意,获益良多。画家似乎找到了与山魂沟通之密途。
春夏秋冬,风睛雨雪,秦岭仿佛已是画家心中一位忘年好友。他已能感觉到秦岭的喜怒哀乐,秦岭那微妙的情绪变化,画家已深有感触。画家心灵与秦岭之魂已有所沟通,真正意义的创作开始了。
画家已超越了对秦岭皮与骨的描绘。神魂的交流,使作品有了一种灼灼逼人的感染力,秦岭那看似朴实无华、平淡无奇,细品则丰富多情、博大精深的气质已被画家表现的淋漓尽致。画家数十年的笔墨功力深隐在作品那苍茫、浑厚、深沉、凝重的意象之中。
画家进入了《秦岭魂》创作的成熟期,一幅幅描绘秦岭风光的巨作开始面世。画家的心境正如其所作诗句:
吾凛天地大气行,
深山幽壑生灵性。
愿借造化神妙笔,
写尽山川真哉情。
原载于1996年菲律宾《商报》
作者:菱子m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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