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其中一个令我感到兴奋的消息，莫过于是我的朋友艺术家杨嘉辉，成功获得由M+举办的首届希克奖（Sigg Prize）。去年，我邀请他为K11 MUSEA创作了一件作品 —《大大公司（小高尔夫球）》。在这个公园中有各式各样的3D打印雕像，有些像博物馆里的雕塑，有些造型趣怪。当观众踏进这个空间，在当中稍歇，或是打一场“迷你高尔夫”，才真正彰显了《大大公司（小高尔夫球）》的意义：强调人的存在。

 

我认为艺术也可以是属于小朋友的，透过这个作品，就可认知到艺术与运动的紧密关系。而孩子在玩乐律动中体验艺术品，又恰恰带出了杨嘉辉创作的另一个重要面向：音乐。而我们也在设计导赏团时，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通过奥福音乐教育法，让孩子学习上行、下行的音乐理论。

 

事实上杨嘉辉早于2017年已备受各界认可。当时，他代表香港在威尼斯双年展展出，用不同方式重新演绎80年代的经典赈灾歌曲，包括《Do They Know It's Christmas》、《We Are the World》和《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等。但如果有朋友因此抱住听音乐、重温经典歌曲的心态看这些作品，恐怕期望便会落空了，因为这些重新演绎，几乎没有声音。

 

严格来说，这些作品不是没有声音，而是埋藏在他处理下的效果。我知道，这个系列源于2014年他在图书馆中做创作的过程。他发现图书馆虽然宁静，但其实存在很多不被留意的细碎声音。于是，他构想了二十个状况，包括破地狱、拳击比赛、舞狮等等，并想象自己拿着一个遥控器，去掉某一声道的声音的效果。

 

同样的处理亦见于今次他的得奖作品中：他指导科隆的交响乐团Flora Sinfonie Orchester 进行无声演奏，藉由将乐器的声音去掉，把乐手在演奏期间发出的其他声音，包括他们的呼吸声、翻乐谱的摩擦声，以及按动乐器音键时发出的声音等放大，将听众的注意力转移到原本被掩盖或边缘化的声音上。

 

这固然会令人想起，作曲家John Cage于1952年创作的经典作品《4’33”》。在漫长的四分三十三秒中，他没有演奏任何音符，令观众将注意力放在环境上。但细致一点比较，John Cage的作品则是无为而治的，不对乐曲作任何改动，让观众自行观察，比较接近中国传统道家的思想状态。杨嘉辉的作品则是主动介入音乐中，刻意将主旋律抽走，将注意力从音乐转移至演奏者身上。

 

回头想想，这种重人的精神，也许冥冥中和我打造K11 MUSEA时的理念，有某种契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