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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虎子

    无意中浏览一下窗外的雪景,被路过的老太太和她的狗狗吸引,那狗狗出奇的瘦小,在老太太面前活跃的跳动着,象极了一个秋天草坪上的蚂蚱,只是这蚂蚱被包装成了一个四不像的妖怪一般,身上穿了件花衣服,脚上穿了鞋子,每每遇到如此包装的狗狗,我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因此今天就想着写一篇关于狗的文字。
  从小生长的农村的缘故,耳边从来没有断过狗吠的声音,从小家里就养狗,都是现代人眼里无法养的烈性狗,看家护院非常管用,这也许是狗的原始责任吧!我的少年时期养过一条德国牧羊犬——虎子,除去在学校的时间,几乎与他形影不离,少年时候的我比较孤僻,很少与人交流,喜欢一个在田野里玩,只要是不见人影的地方,都是我爱呆着的地方,远远看见有人影出现,我会立刻消失,也许童年的某种遭遇,造成我对人的恐惧,总觉得远离人群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吧,于是这样的性格也就于虎子结成下深深的友谊,他如亲人一般陪伴我度过我的整个少年时光。
  那时候的道路总是那么多的崎岖小路,周围都是密不透风的庄稼,我总是带着虎子穿梭其间,好像整个田野只属于我跟虎子,我们嬉戏在其间,跑累了,我会坐下歇歇,虎子伸着舌头呼哧呼哧的出着汗,雨滴般的汗珠子从他的舌头上落下,他傻呼呼的样子憨厚又可爱极了,但是一旦遇到有陌生人的时候,虎子突然没了平时的傻样,他是那么威猛,不可侵犯,吓得从我们身边路过的人远远的不敢过来,虎子只要低声一吼,那吼声如此有穿透力和震慑力,让我如此的踏实,我是这样的依赖他,回忆里还是如此的惦念。学画画的时候,是读的夜校,少年的我每天晚上骑个自行车走20里路到城里学习,晚上回来总是半夜,母亲不忙的时候偶尔会去村口接我一次,唯有虎子,风雨无阻,开始的时候,他是寸步不离跟着我进城的,我上课他卧在画室门口,晚上跟我回来,城里的学生矫情,看见虎子就大惊小怪的喊,我至今觉得那些女生是在装,至今也愤愤不平,因为此,老师不许我带虎子上课,于是整个黑夜的路,我惶惶不安的走,直到快到村口的时候,我惶惶不安的心才开始平息,虎子永远在那等着我,开始画风景了,虎子就成了我忠实的守卫,在野外画风景的时候,远远的一群烧砖窑的民工凑了过来,十米之外再不敢近前一步,就因为我身边卧着的虎子,谁的脚敢迈出的样子,虎子浑身的毛便竖了起来,低低的一声咆哮,那民工就再不敢迈出半步,有他在我身边,我永远是那么踏实的画画。
  也许年龄大了的缘故,总是爱感动,多少年过去了,今天想起他,甚是觉得对不起他,他默默守护了我那么多年,又默默离去,我对他的思念似乎太微不足道,他于我的友谊,远远超过许多人的友谊,他于我的守护,使我没齿难忘,于今生也许再无法找到这般的友谊,甚于亲情和爱情,不求任何回报,直至今生难忘。
  我喜欢在夏天的时候,给虎子戴幅墨镜,于是虎子也人模狗样的跟着我在田野里招摇,所谓招摇也是对着满地的玉米和高粱罢了,这些也许都是我那时的闺蜜,虽然远离人群,这里也喧嚣,我读的懂狗的语言,他的冷暖,他的开心和不开心,他的无奈他的沮丧,他同样也是深深了解着我,还有我们嬉戏的野地里无处不在的野蒿子玉米高粱和由于我们到来四处乱飞的野鸟。傍晚,繁星满天的时候,村里人都在吃晚饭的时候,我总是带着虎子偷偷溜出来,躺在打麦场的草垛上看星星,我那时候只害怕人,除此好像什么都不怕(现在是什么都怕),打麦场一圈就有很多的坟墓,我从来没害怕过,也许有虎子在的原因,他总是默默躺在我身后,偶尔会被低空飞过的一个大鸟惊扰他的安静,对着离去的天空空吼几声,他的几声空吼总会引来远处村子里接连二三的狗的共鸣。虎子跟二奶奶家的黑狗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死对头,每次从二奶奶家门口路过,黑狗总不依不饶的死命追虎子,终于虎子逮着了机会,在黑狗某一天路过我家的时候,虎子下了死口,跟黑子打架,把黑子活活咬死了,还不解气,把黑子尸体拖到我家,二奶奶逮个正着,爸爸为了给二奶奶一个交代,抡起门后一个烧火棍子对着虎子猛打一气,我心疼死了,我哭着抱着虎子不让爸爸打,我是那么怨恨爸爸,他怎么就那么狠心呢?虎子疼的嗷嗷叫,半夜里,都睡下了,我还能听见他委屈的哼哼,偷偷溜出家,月光里虎子卧在枣树下,蜷缩成一团,不时的疼痛折磨的虎子一直哆嗦,我跑过去抚摸他,他委屈的把脑袋蹭蹭我的手,呻吟几声,我抱着虎子的头,在我的下巴下磨蹭几下,虎子就找到了安慰,很快安静下来,我一直陪他很久。
  不久以后,虎子误食了耗子药,我当时在学校上课,他像疯了一样冲进教室,全然不顾同学们惊呼,跑到我腿下,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刻,那双眼,那是生离死别的告白,全部在他的眼里,他哀嚎了两声,噙满泪水的眼睛抬头看看我,少刻,扭头又冲了出去,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消失了,从此再没回来。
  我以后再不记得自己养过狗了,在艺术村的日子里,妈妈虽然陆续带回家几只流浪狗,于我而言,好像根本不是狗,我心中的狗,永远是那种高大威猛,有着穿透力的低吼,有着杀伤力的凶猛,与我有着深厚友谊的狗——虎子。

作者:袁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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