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以及一些杂事

当余丹捧出他的心灵鸡汤，来说论语心得的时候，我在想，儒又凭什么不是心灵鸡汤呢，好象从来也没有人真的凭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说的就那么一说，听的人，大抵是当不得真的。难道人们还想把它当满汉全席来吃，或者包治百病的良药来用？我越来越不愿意象从前一样，老是放不下作为学中文者，作为读过几本书者，就一定要端起学术嘴脸，来说一些古典的东西，因为，我洗澡是解决生理卫生问题，特别是谈到儒家，那个儒，本来就是一个洗澡中的人。不过，在那那头，那叫斋戒沐浴，祭祀前的一种过程，大约普通人的洗澡是不具备儒的意义的。这叫形而上。

我有朋友就是做礼仪的，现在的做礼仪的，如果也能形而上，也可能是儒的，但这种可能很小，因为时代变化了，在人神关系早已崩溃的时代，礼仪基本没有可能形而上，成长为一种思想。就象你不能想象，为什么过去人一当上皇帝，就是硬编，瞎扯淡，也要想办法证明自己不是人养的，而是龙种。你看看柏杨的《鬼话正史》，里边列举了多少皇帝的摇尾系统给他们编的这些蛋疼的故事，可能会很好笑，我先也是发笑，可是，后来想想，这都是在儒尚有市场的前提下必然产生的事物，一个皇帝的最终合法性，不是靠宪法定的，而是天定的，龙代表天，皇帝是天子，当然得是龙种，所以，皇帝们不惜血本，让她妈和爬虫做爱，在那个前提下是合理的。

去年吴中区SM广场开业，来了舞龙队，最后龙欢天喜地的跑到董事长那儿，等着董事长点睛，这龙不过是讨吉利的一种花爬虫罢了，你要在以前，皇帝老儿也不敢这么做事。皇帝能这么玩他老爸么，还反了你。

与儒紧密相关的一个核心词，是礼。这个礼，本意是敬神的一个动作，而不是我们现在意义上的普通礼仪，比方说雅昌博客互动系统里的握手，拥抱之类。对的，孔子就是做丧葬礼仪的，因为涉及到人生的终极关怀，故而在那样特定的时代，形而上，得到了一种合适的思想资源，正好是农业文明，正好需要这样的伦理环境，因而在思想上正好有用处。到了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有用呢。“礼失而求著野”，你如果还有老人在农村老家，回家看看去，他们在乎的还是那一套。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读过一本书，叫《乡村情感》，那动人的感觉，正来自乡村，那透过礼仪让人感受到的乡下人的尊严。就算是现在，前几天我回去，还是感受如此，比方说我妈妈，始终不认为我有老婆，还在觉得我是个小孩子，因为没有在他们面前办那个结婚仪式，并且没有办酒。她是不知道，在城市，那种礼仪能代表什么？你出席一个人的婚礼，根本就不当回事，不过是走过场，才不管你今天结了，明天离不离。

你不要以为汉武帝独尊儒术是对孔夫子特别尊敬，他那是把儒的思想改得面目全非了，附合了他的利益了的，还是以儒的面目出现，合理合法了，康有为要宣传变法，还拼命说儒家提倡变法呢，到了当代，前些年，硬有人说，儒是一个人字加一个需字，是在讲市场经济，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歪曲是基本的事实。

思想有宗教意味，在什么情况下是件好事？当然是要人们心中有那样的气场，如果没有了，那么，就不可能在原先的那条路上形而上，在尼采看来，上帝都会死，我们的儒家就算是死了，又有什么不可，当然，至少现在儒家还有心灵鸡汤的价值，这个不错啦，历史上什么时候这么好过，它从来都是刽子手屠刀上的红布，看起来温和一点，用另一种眼光看，至多算是暴；力假模假式的掺点美学罢了。难为孔老夫子了。他的本意不是这样，或许他会觉得，作为心灵鸡汤，这个很不错的。对得住他温文尔雅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