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2017年12月，批评家鲁虹的新书《中国当代水墨1978-1999》出版。由于印刷的延期，拿到书已经是数月之后了。然而，对于这一本在出版15年之后编辑再版的一本书，鲁虹的心情仍然是复杂的。“首先是它离我们太近，使我们很难站在一定的距离上去冷静、客观地把握它。其次是当代水墨画尚未发展到它的尽头，加上好几次文化背景的转换，导致不少当代水墨画家在创作上都做出了重大调整，仅从现象看问题，给前后不一致的变化下定义十分困难，就是清楚地描述它也是不可能的。另外，根据效果历史的原则，我尽可能从那些在画坛上已经产生学术影响的重大创作现象中，选择具有代表性的画家与作品作为描写对象”。

鲁虹著作《中国当代水墨1978-1999》

《中国当代水墨1978-1999》封面

　　雅昌艺术网：为什么会想到要撰写《中国当代水墨1978-1999》这样一本书?

　　鲁虹：我上大学时是学水墨画的，当时还参加了“第二届全国青年美展”，毕业后，我一直很关注水墨的发展和变化，也很希望撰写这一段历史，正好当时湖南美术出版社约稿，我就写了《现代水墨20年》一书，而现在出版的《中国当代水墨1978-1999》其实是在上一本书的基础上改写的，但增加了不少文字与图片。站在今天的立场上看，当代水墨很有些割裂优秀传统、数典忘祖的味道，但还原到具体的时空中，我们并不难发现，大多数从事当代水墨画探索的艺术家对西方现当代艺术的借鉴，其实是为了突破呆板、僵化、陈陈相因的水墨画表现规范，进而找到某种表达的突破口。实践证明，他们一方面在西方现当代艺术的批判吸收、改造重建和促使其中国化上做了大量工作;另一方面利用现当代意识重新发掘传统艺术中暗含的现当代因子，而这一切对促进水墨画的现当代转型，并为水墨画创造全新的可能性，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正因为这样，当代水墨作为一种新的艺术传统，已经逐渐被人们接受、直至成为传统的一部分。最能说明问题的例子是，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它开始出现在从国家到地方各级艺术机构举办的学术性大展中，学术成果被广泛借鉴。然而，尽管各类刊物、画册对一大批当代水墨画家及作品做过分散于零星介绍，但系统介绍当代水墨20年发展历程的书却很少。因此，本书对当代水墨的发展线索进行认真、严肃的清理。其宗旨是希望向广大读者客观而清晰地评介这一新艺术传统由成长到不断发展壮大的过程。需要说明，书籍有两条发展线索，其一是文字部分，其二是图片部分，他们是相互说明的，而且全部图片都配有相应的文字说明，如此编排的目的，就是希望方便读者的阅读。

《中国当代水墨1978-1999》目录

　　雅昌艺术网：您能否谈谈本书的大致结构?

　　鲁虹：好的。第一章“1978-1984：水墨画酝酿变革”即由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至1984年，而且侧重介绍了吴冠中、周思聪、周韶华等几位中国画家在创作上的探索以及相关的理论对后来水墨创新的兴起所产生的作用。

　　第二章“1985-1989：水墨画面临急变”即从85新潮开始谈到了水墨的变化。这时候不仅是表现型水墨崭露头角，抽象型水墨和超现实型水墨也出现了，此外，借鉴民间画风也成为一个重要的特点。应强调一下，这时期谷文达是很有影响的艺术家，而1985年11月的“湖北中国画新作邀请展”则对中国画的变革产生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不过，

　　就在水墨艺术如火如荼变化的同时，88年以后美术创作和美术批评领域也出现了“回潮”的现象。跳出当时的环境和氛围来看，一方面是我们的水墨越来越多元化，另一方面它也由于过度借鉴和临摹西方现代艺术而与传统脱节了。此时出现的“新文人画”开始强调在尊重传统的同时寻找走向现代的道路，虽然“新文人画”画家并没有达到他们提出的目标，但是由他们所引起的讨论却是有意义的，也为后来者如何在传统的中国进行演变的艺术家提供了一个探索的方向。

　　第三章“1990-1994：现代水墨渐成气候”评介了90年代的水墨走向。第一是围绕天津杨柳青画社出版的《中国现代水墨艺术走势》介绍了了王川、刘子健、张羽等抽象型水墨艺术艺术家的追求;第二是围绕刘骁纯、贾方舟共同推出的“张力的实验”展介绍一批表现型水墨艺术家，如李孝萱、李津李世南等人的追求;第三是评介了一些新工笔画家，如朱伟、徐累等人的追求。从这个阶段可以明显地看到，水墨艺术在朝着多元化的方向发展。

　　第四章“1995-1999：当代性的建构”首先介绍了一批注重观念表达的新水墨艺术家的追求;其次结合王璜生和我策办的“进入都市”展介绍了一批强调“现实关怀”价值观的新水墨艺术家的追求。

出版于2002年的《现代水墨二十年》

　　雅昌艺术网：您曾经在2002年出版了《现代水墨20年》，这本书在《现代水墨20年》的基础上进行了内容扩充，并更名为《中国当代水墨1978-1999》。为什么会有从“现代水墨”到“当代水墨”的这一变化?

　　鲁虹：20世纪80年代，更多锐意改革的水墨艺术家实际上借鉴的是西方现代艺术的价值观与手法，所以，当时国内出现的新水墨实验多被人们称为“现代水墨”。90年代以后，一些艺术家已经开始向西方当代艺术借鉴，于是，这类新的水墨实验又被人称为“当代水墨”。

　　为了与学术界对当代艺术的称谓保持一致，我在写作这本书的时候有意采用了“当代水墨”一词来统称改革开放以后出现的所有水墨新探索，这当中自然也包括“现代水墨”。考虑到在八九十年代，很多文章与言论都用的是“现代水墨”概念，所以我们在涉及当时的创作与文章时，还是注意保留了对“现代水墨”的使用，希望读者能够理解。

　　必须强调的是，由于当代水墨有很强的实验性，因此又被人称为“实验水墨”。而“实验水墨”的概念其实最早由批评家黄专与王璜生在编辑1993年第4期《广东美术家》时提出。从这一期刊物来看，纳入实验水墨范畴的画家包括用各种方式超越传统水墨画和及写实水墨的艺术家。但后来有人用“实验水墨”的概念特指抽象水墨，这与最初的提法是有出入的。

　　雅昌艺术网：我们也留意到本书有一个阶段性的划定1978-1999年，为什么会将本书的阶段划定在这一时期?

　　鲁虹：在我们看来，没有1978年展开的“关于真理问题的讨论”，以及当年12月召开的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中国的当代水墨创作绝对不可能迅速突破呆板、僵化与陈陈相因的局面。而且，我们还注意到，2011年1月出版的《中国共产党党史》第二卷就将1978年定为新时期的开始，而将1976年至1978年定为重要的过渡期。我们也认为这个界定是准确的。

　　这本书本来还有介绍2000年后十年当代水墨的发展情况，由批评家冀少峰先生执笔，但他太忙了，没能赶上出版，据知，他目前正在写作中，敬请期待。

　　雅昌艺术网：谢谢鲁老师!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洪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