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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艺术史学家贡布里希有本书叫《偏爱原始性》,他在文中提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人为何喜欢古老(传统)之物。最后,他通过大量艺术品的考证得出结论,那便是:早期阶段的物件具有唯一性,它不会被取代。
这话什么意思呢,我大致翻译一下。
过去了的事,尤其上升到艺术层面的,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但人的心理却不愿承认,于是便产生了对古物偏爱甚至是迷恋的情绪。
这种情绪,《诗经》里总结为“衣不厌新,人不厌旧”。唐朝诗人元稹则直接表述为“曾经沧海难为水”。
其实到这里读者可能会发现,对于文化、艺术等,不是以纯技术为基础的实物,越“老”越珍贵。可一旦上升到科技层面,则基本以“新”为好。为何说衣不厌新,人不厌旧,“衣”扩大来谈,它代表着生产力与生产水平。
这是很清晰的逻辑问题,但在某些局部如今却有些混乱。我接收过很多声音,诸如老味道,老手艺,古法制作等诸如此类,有着严重的误导与噱头。
并非说有些东西用了古法就好,传统手艺就对,这需要谨慎的区分。很多手艺,已经无法适应现代社会与市场需要,但作为文化记忆与特定历史的反映,丢弃了反而可惜,所以要进到博物馆或非物质文化遗产序列,以传人的方式在小范围流传。好比渔网、柳编、根雕等。作为文化展现的一种,用纯粹手工来制作,可视为情结与喜好,它不绝对涉及价值判断,即手工的是正宗,机器的就偏门,这是心理上的误区。从制作成本与效率来讲,智能的普及将逐步代替此类的手工。
我为何要对传统工艺或古老技法进行辨析与分解,其原因便在于现在不少媒体(自媒体)在不加区分地鼓吹旧东西。我说过,除了文化、艺术等方面外,只要是以科技手段为主的物件,是要尊重发展与科学规律的。
传统手法做豆腐,无论如何也无法跟工业化水准下的工厂相抗衡了,这是时代与市场发展的必然。此时要做的是,在明晰这种大势的前提下,让更多人知道,小作坊做的豆腐适合小范围的流通,而不是蛊惑店家去跟大机器抗衡,尤其不要宣扬传统手法优于现代工艺。
可能上述例子有人仍有心存侥幸,我再说个案例。
现在人人有手机,彼此沟通或通讯,方便到可随时对接。
那么,写信就没意义了吗,并非如此,它已经转为另一种形式的存在。但在信息需求为先决条件的情境中,快捷、及时、准确才是要义。此时,非要说写信比发微信有质感,看着文字有温度,不是不可以,但真到了紧要关头会选择哪种,只有自己最明白。
我不反对痴迷古物,信奉旧事,从历史来说,我们有着值得骄傲的物质文化遗产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但除此之外的很多技术包括工艺,是需要辩证来看的。它作为个人趣味是生活选项,但若盲目地对大众推销,宣扬,那就麻烦了。它会造成一种混乱,既干扰了优秀的文化艺术,又拉着传统的大旗做自己的虎皮,这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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