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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往哪去

 

1897,法国后印象派画家高更画了一张很有影响的象征主义作品,画作的题目是《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往哪去》

,这是高更接受了东方风格的影响所创作的油画。暗兰色的背景上,画有几个半祼的青年男女、以及婴儿和一个老妇人,还有佛像与动物。也没有直接说明什么,却让观者生发出许多臆想。画者想述说的是自己对人生的种种疑虑,但绘画艺术的表达终究有限。“我们从哪里来……?”面对这个问题米兰·昆德拉先生的臆想让我很有兴趣,他说:“人是被上天啐到大地上,踏入尘世全无感恩之心。”(米兰·昆德拉《生活在别处》)在我看来,米兰·昆德拉这个幽默而生动的臆想是针对与他一样的“人中精英”们说的。从上天的口中啐出的人,必然带有上天的气味,也就自然而然地超凡出众,能影响尘世、周济众生。据我的猜度,我等芸芸众生,上天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啐的,一定会是上天扫除的毫无用处的废弃物,有如倒垃圾一般胡泼乱撒地倾倒到这尘世间来了。如垃圾一样糊里糊涂落入尘世的我等,小眼一睁,四顾茫然而又不知所措,对于这个乱糟糟的红尘,我们常生厌恶但又无处可逃,只能万般无奈地呆在这难于说出所以然的尘世间。由于来的时候忙乱迷糊,不曾带有什么既定目的,因而在这尘世间我们无论做什么事都感觉不是味道。我们又不甘心是垃圾的本原质地,总想有所超越。这种超越不是超越自我,而是要超越他人,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普通的垃圾,而是一个巨大的垃圾、一个有实力的垃圾、一个一呼百应的垃圾……。这样一来,本来明净清和的天地间,由于垃圾的混战,尘嚣四起,纷争不断,愈来愈是热闹。

特别是近百年来,许多垃圾都十分讨厌平庸,渴望有所作为,有的以英雄豪杰自居,掀起了“改造世界”的热潮。包括我们的祖辈、父辈在内的几代人跟着这“改造世界”的大旗,奋勇前行,历尽艰辛,终入进入到如今这个丰衣足食的时代。然而充足的面包填满了我们的肚皮,我们的心灵仍然无法安定。此时,发现与我们的祖祖辈辈相伴,一起从远古的艰难岁月走过来的一些神灵,都在“改造世界”的伟大斗争中被我们打翻在地。我们已经有了新的神灵,不再需要那些旧神灵。电子成了新神灵的代名词,电子神灵及其神族中的种种电子仪器比传统中的神灵更亲近、更有效地关照着我们的生活。还有神性更

足的原子、核子、中子、质子,正在为我们实现种种神奇梦想。因此我们不但不再需要老子、庄子,就连孔子、孟子的作用也觉得早就过时了。当我们兴奋地看到宇宙飞船带着我们的兄弟姐妹在太空飞了几转时,觉得征服太空也是我们早晚的事,我们也就不再需要如来佛与观音了。新的电子神灵们承载了我们对幸福与安宁的无尽希望,我们发觉人类理想的天堂似乎指日可待,我们万众欢腾,陶醉在这一片如梦似幻的繁华中。

可怜的是,我们并没有注意到技术文明的享受对人质朴本性的异化形成的危害。地球上的我们如盛满凉水的铁锅中的青蛙,现代技术革命提升了锅中凉水的温度,我们感觉十分舒服。技术文明使水温日益升高,我们沉浸在温暖中享受着。我们让物欲主宰生活的狂热愈演愈烈,似乎只有强大的物欲占有才能体现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在物欲至上的当今世界我们的精神难于找到寄寓之所,心灵深陷在对物欲无止境追逐的狂躁迷乱之中。更有甚者是,那些将心灵丟失在物欲与权欲的追逐与侵吞过程中的人中恶魔,他们把人类生命最最基本的必需品----上天赐予人间的空气和水都弄成有毒了.随即电子神灵又凭空生发出空气和水的所谓净化气,这样的遗害无穷的人间大玩笑又有多少人在意?当老百性为空气与水发愁的时候,那些人类财畗的暗盗者们正开始施行迁移到宇宙其它星球去生活的美妙订划了.放眼看看这人类世界:如蚁群一般的盲目战争接连不断,每一个冠冕堂皇的背后所遮掩的还是那物欲之争.

地球上的我们何时才能靜一静,让自己从迷幻中警醒,何时才能弄明白我们要往哪去!何时才能真正地为后代子孙想一想,开始人类自我拯救的努力,何时才能弱化一下人性中欲望的疯狂,让人类生活着力于返淳归朴的行进,何时才能让人们的心灵不再飘泊,得以回归到理想的桃源之中。(此文出自王孟义闲情小品文[拙笔一枝觅清凉]第一段落,稍有改动)

作者:王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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