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杰是我来北京最早认识的艺术家朋友之一，当时我们经常相聚在黑桥的工作室，那里在前几年已经变成了湿地公园，而陈杰在搬离黑桥工作室后，似乎也彻底放弃了他的布面绘画，在住处画起了水墨。我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画水墨，猜想也许是因为他近些年每年都得往返于北京、大理和重庆，水墨咫尺的幅面更适合应对他现在的生活状态。

画水墨，陈杰算是半路出家，他的功夫底子是油画，而他之前的油画作品往往带有影像性与平面性的形式特征，转到水墨之后，他使用的媒介工具虽然有所改变，有时也会按照中国画的程式描绘物像，但他的水墨画仍旧会显露出这个时代文化的视觉性特征之一——图像的膜感。如何理解这种膜感，也许就是屏幕呈像与视网膜投影之间的图像质感。

好严肃 | 80cmX60cm | 绢本设色 | 2017

如果比对陈杰以前的油画作品，我们会发现水墨媒介的弱触觉性，搭配陈杰喜好的纯色，即便像“气色”系列一样——纯粹与沉静的天空意象，初见时确有几分放空、冥想的意味，只是在细细品咂之后，陈杰所提示的这种精神净化，仿佛又是对一种基本的“符号—情感”机制的戏仿，如果说这是一种“媚俗”，那么他之前油画所主张的坎普（Camp)美学已经有了，现在则又平添了几分刻奇（Kistch）的兴味。有趣的是，坎普与刻奇是一对极为接近的概念，我们往往是在讨论高雅文化与通俗流行文化之间关系时才谈论它们，如果硬性的将它们区分，那么在陈杰这里，水墨画可能是一种通俗的刻奇媒介，因为它能更好的穿透大众意识去交流。于是，我们看到在画了水墨之后，陈杰喜欢在朋友圈一边写着鸡汤式文本，一边销售自己的水墨画，同时，我们也看到了这些画作都是一些程式化的水墨图像，而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降格”的行为，也可以被看作是陈杰施加在“水墨媒介”上的艺术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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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色》系列｜80cmX60cm｜绢本设色｜2018

媒介，或是媒体永远都是感官与符号元素的混合物，对于这种杂糅的形构的认知与理解，不仅来自知识与经验，也源自我们如何看待自己与世界的角度——陈杰的水墨画让我想起了一句古诗，“云在天边水在瓶”，有时候，我们各居其所，有时候，我们又同为一物，就像陈杰所画的树影，彼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孙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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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系列｜80cmX60cm｜绢本设色｜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