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叫我临摹“名家字画”
刚刚写的一幅四尺长条对开书法,重墨处加了纸,折起放进包里。此时已过了正午,几个人执意要我一起吃饭。想想既然我一毛不拔的,已经让他们尴尬了,觉着也没有吃饭的必要,不想在饭桌上继续着尴尬下去,给这帮人留一些他们想发泄的空间,就让他们骂个痛快好了。要是以往,我会毫不吝啬地给人留书法作品,但这次不一样,我必须这样做。
在湛然君那里不敢理直气壮讲话的吴M女士,刚才在一起喝茶的时候,开始发泄了,她很严肃地对我说:“你不要再与湛然搅和在一起了,怪不得有人骂他地沟油,一点不假,他就是一个地沟油!他哪里是在画画啊,纯粹是在制造垃圾!”我看着她的像是“神”在说话的样子,感觉实在的荒唐可笑。她本来是可以当着湛然的面骂湛然的,相信湛然也会很配合,并且湛然也会在不理解他的人面前说自己的画是垃圾。相信他不会奢望每一个人去理解他,承认他的,不是么?这就是自信的湛然,个性的湛然,狂傲不羁的湛然。
和吴女士认识是在湛然君那里,当时还有一位年龄偏大的唱昆剧的女士与她同往。通过湛然的介绍,知道了吴女士是一位隐士,而且还是未婚。据说她在杭州某山里隐居,她是很少出来的,这次好像是带着使命来的,也许是想感化人类,要为社会做些大的贡献呢。谈话间,看样子首先她想感化的是湛然了,只可惜她感化错了对象,反倒被湛然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倒性的轰炸给搞的哑口无言,像小绵羊一样的听话了。她声称自己是预言家,说预言得很准的,还自命不凡地说自己是伯乐。
还说和我的属相最和,做夫妻最合适的搭配之类的。湛然笑了,说让我们两个做夫妻好了。我说既然你的预言很准确,那你觉着我们两个会不会成为夫妻?她笑笑没有开口,我继续穷追不舍地要她回答这个问题,她无语了,感觉没有了底气。吴女士还说我是有福之人,说和湛然在一起会给他带来好运,湛然只是笑。不单我不相信她的话,湛然也不会信她这一套无稽之谈的。临走时湛然君把他的书赠与两位女士。
晚上九点多钟,我的电话响了。
“我是吴M,我现在在苏州,一个人很郁闷,想叫你过来喝喝茶,聊聊天。”打电话的是吴女士,在湛然那里我有给过她名片。
“现在时间不早了啊!我还要写点东西!”如果是白天,或者时间早一些我可以考虑过去,现在这个鬼点儿,公交车也不多了,我可没有那闲钱奢侈去打的士。说实在的,如果我对她有感觉,我巴不得过去呢。
“本来我想拿你那本大册页,都怪湛然不叫拿,其实我很喜欢那个册页的!”感觉她还在找着理由叫我过去。
“你没有和子清联系么?”子清是一位居士,和她是多年的朋友了。我只和子清见过几次面而已,还算是陌生的感觉。
“怎么?子清是你女朋友啊?”她有点敏感地问我。
“不是的,她不是你的好朋友么?”
“我不想和熟人联系。”因为她在湛然那里说,最近好像和子清关系处得不是很好!是子清有求与她什么事。
“那你过来我这里吧!”说心里话,我根本就没有让她过来的意思。
“我可是一个女的,坐车不方便啊!”
“不好意思,很晚了,我还要写东西。你也早点休息吧。”
挂断电话,看湛然在线,“刚那个吴M给我电话,叫我过去。”
“哦,那好。让你晚上过去么?哈哈 她看中你了呀。呵呵”
“不去!”
“很好,我支持!”湛然回复我。
下午三点多,接到一个电话,她说她姓黄,是吴M的朋友,听吴M说我很有才,想要见见面喝个茶,说如果有时间,第二天上午九点过去平江路的一个地方。我答应了。平江路上,看到很多身背画具的学生,估计有五六十人的样子,分成几组的人流,成为一大景观了。刚来苏州时,我到过这里,这里是苏州最有情调的老街。上午九点准时赴约,黄女士带我上楼。屋里坐着吴女士,还有两位大我些的先生,其中一位是这里的负责人邓先生,看到邓先生画的花鸟很好。他拿出两幅立轴书法,展开来给我看,用显得有些傲慢的口气对我说:“如果你连这二位都不认识,就不要在苏州混了。”第一幅我没有看落款就猜出是费新我的书法,也算是蒙对了。在二十年前我就知道费老的名字了,因为来苏州的这一段时间,在书画市场上也见过费老的仿品。而另一幅写的是隶书,我看到名字都不清楚是谁了,现在还是没能记住这位名家,我认为记住记不住对我一点意义也没有,毕竟他的字我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再看此时的邓先生已经向我投来蔑视的目光了。他又拿出没有装裱的两幅四尺画作,看他无比兴奋的样子。我对眼前的画作说出了“好”字,看到第二幅作品,也毫不吝啬地伸出大拇指。他说此人从来不卖画,还说四尺整张少一百万也不卖的矛盾逻辑。
喝茶间,邓先生和另一位老先生出去了。一会带来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那位老先生介绍此人是著名书法家(名片是某省书法家协会会员,诗人,词人)。老者姓吴,看到老者听到“著名”后不自然的样子,应该是那人给夸大的原因造成的。
去年在深圳,我就有过这样的经历,有人约我去他那里,那人就给人介绍“这是深圳著名书画家赵大川!”我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给他写了一幅书法做留念,之后他还发短信给我,内容是我书法中写的诗词,他还在后面添油加醋地写上“著名书法家赵大川作!”我信息都懒得给他回了。
黄女士一边口口声声说我有才气,还不停地蛊惑我临摹名家书画,她可以帮我送去拍卖行。
“你既然说我有才气,又何必叫我临摹别人的东西呢?”
“你总要生存吧,这样可以赚到大钱啊!有什么不可以做的?”
“我只想搞自己的创作,我不想靠什么临摹“名家书画”造假生存,哪怕到讨饭的地步!这事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妥协的!”我的回答另所有人不解。
“你太固执,应该脑筋活一点的!”那位年龄偏大的唱昆曲的女士在一旁答腔了。
这位还不停地开导我说,她的小儿子是搞动漫的,现在和大儿子合作的很好!以前小儿子也很固执,不画画,但喜欢留长发,被她给偷偷剪掉,当时都把小儿子气的要死。还说呢?我说孩子大了应该有自己的主见,我说她这样的强行做法是对孩子的不尊重,是不对的。我早在二十几年前就习惯留长发了,当时家里人都是反对的,讨伐声一片,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会胡思乱想,怕家人把我的长发给剪掉,而经常的做恶梦,时常在恶梦中惊醒。慢慢家里人也理解了我,从此就不再干预了,心里才像一块石头落了地的轻松了。
邓先生说:“坐着也是坐着,挥毫一下!”
看到被称为著名书法家的老者站起身来,我说:“吴老师!问你一个问题:您的书法卖么?”
“我的书法从来不卖!”他毫不犹豫,显得很诚恳地回答我。
“那好,您写,我欣赏欣赏!我就不写了!”
“为什么?你不写我也不写了!”
“我和您不一样,我是要靠书画生存的!”
他见我说不写,随之坐了下来。开始用我听不懂的,好像是这里的方言在和两个先生交谈着什么。
我傻子一样的坐着,黄女士要我写一幅字留在这里!她说她给我引见认识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再谈!我感觉没有什么可交流的了,想告辞。这时邓先生说:“既然来了,怎么也要写写啊!哪怕你写完带走也行啊!”
我说要是这样,那我写一下,然后带走。我无奈的只好又小气又小人的样子了。
终于他们在我的督促下结束了我听不懂的谈话,我要老先生先写,老先生写字先把纸折好格子。他写的是行楷,写的很用心,但是很慢。一发不可收拾地写了四幅,感觉像是学启功的字体。
终于轮到我写了,内容是:“积德行善佛心中,凡事不与人争雄;世间万物属天地,四海为家度余生!”两三分钟搞定。不知是真的还是虚的随之传来叫好的声音。
吴M女士显得也很自豪的样子,对他们说:“怎么样?我推荐的人绝对没错!因为我是预言家!”
面对金钱的诱惑,自欺欺人的勾当我是不干的,是决不妥协的。
注:回到住处后,才从黄女士给我的名片上,得知她是职业艺术品鉴定师。邓先生是省古陶瓷协会理事,研究员。
(2010年6月24日于苏州赵大川)
作者:赵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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