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艺术网：雅昌网友大家好，今天我们来到了势象空间。一个非常好的展厅，这个空间是李大钧先生创办的，那么我们今天的雅昌圆桌是“衍”王衍成艺术展的一个小型的对话和讨论，关于王先生的这个作品。

　　昨天王衍成先生的展览在中国美术馆开幕了。王老师的作品有着丰富的这种包括对抽象、对东方的很多意象方面的一种呈现。那么我们先请昨天开幕的展览的策展人彭锋教授讲一讲这个展览的大概情况。

　　彭锋：好的，昨天我们展览就开幕了，就是这个展览呢，我们跟衍成已经商量一两年时间就是准备这个展览。

　　目前呈现的这样一个结果是他最近这两年来创作的新的作品，因为衍成的大部分时间在巴黎，所以为了这个展览就是在北京住了不少时间，准备这个展览。

　　那么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最初想的是跟衍成做一个就是带一个历史脉络的这样一个展览，包括他早年的作品，后来的一些变化，最后的就是最新的这样一个结果放在圆厅里面。但是，很遗憾因为衍成的作品大部分在国外收藏家手里，你也知道如果要从外面要借过来这个运输保险就是包括海关手续特别麻烦，所以最后我们就是看见的就是基本上这一两年来新的作品。其实我们现在看见这个结果只不过是借一个比方是海上的冰山的一角，就是最近冒出来这一点，但是对于王衍成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他的艺术生涯，一个就是在国内学写实非常优秀的这样的艺术家，到了法国这样一个现代主义艺术的中心，他是怎么样就是适应这样一个就是现代艺术的这样一个大的这样一个环境。那么又怎么样从里面跳出来，有了自己的面貌。我觉得从写实到现代主义最后到追求自己的面貌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这个历程应该是非常非常的丰富和艰辛的，这里面肯定有特别多特别多的故事，我也试图去走进王衍成了解全部的故事，我本来想把所有的视觉形式能够呈现出来，但是刚才我们讲过衍成他的主要的作品都是在国外的收藏家、国外一些美术馆手里那里面，所以要借出来做一个这样大型的回顾展览有一定的难度。我们将来可能有一天我想如果再做王衍成的展览的话我想就是能够作出这样的一个就是历程的展览。但是对这段历程我想还是请王衍成自己来说比我来介绍可能就是更具体，或者是更真实，更真实。所以我们还是先听听王衍成来讲讲他的故事，然后我们最后来看看大家对他作品的一些看法。

　　雅昌艺术网：那么请艺术家本人讲一讲，因为您久居法国，法国的抽象的传统也非常深厚，包括我们非常熟悉的赵无极先生、朱德群先生这些旅法的中国艺术家也有和您的作品有好像有血脉上的一种关联，我们就很想知道，因为您有亲身的体验在法国的这样一个环境里面，您跟大家介绍一下您的创作经历。

　　王衍成：我想就是有幸到巴黎从事艺术创作，也结识了赵无极先生和朱德群先生，他们对我是长辈了，那我们的感情是很深的。我从他身上看到的我们的共通性，就是搭建中国和西方社会的文化的桥梁，他用他的毕生的精力来做这个事情，那我作为后者也延续这个道路在这样做，我们的共通性就在于把一个华人的血脉留在中国文化的根性上，让世界了解中国，这是我们的共同之处。不同的时候，因为年龄、时代相差、科技、文化、信息相差，各个时代在做各个时代不同的事情。

　　另外一点我是到巴黎去带着一个混沌状态去的就是00：06：12欲望动力学，不是很明确去的，但是我对艺术有一种挚爱，就是迷上了，当然方向不是太明确当时。从中国开始写实，展现我的技术手段，完了以后对我的这种能力曾经有一段还沾沾自喜，觉得我能表现很多东西，但是到了法国去以后，认知度极低，因为什么东西呢?人们的需求并不是看你展现了一种技术，就是说你这个技术背后你的本质是什么?漂亮、美，再往上层的本质是什么?有一个修炼的过程，这个30几年过去了，是一个很艰辛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之中，我现在感觉到就是一个艺术家最重要的就像声乐家研究音腔论一样发音的最原始的方法我一个艺术家最重要的是他的灵魂怎么宣泄在画布上，他拿着笔跟画布对接的那一霎那的纯粹性我觉得这个特别重要。

　　第二点就是说这个时间走过来以后为什么能绘画当中像彭院长所说的能带出来气和意境，它是一个东方人血液里头一种自然的这个流露。这个艺术家能够把一切修炼的过程尽量地消化，很轻松的作为一个很松的状态去再现他的灵魂的时候他的个性的显现慢慢才呈现出来，我们往往学艺术的时候用了很长很多的精力是学他人，很缺少一种顿悟。就是说这个艺术家很典型的标志符号不够强烈。我很敬佩的两个艺术家，比方说贡布里，比方说是罗斯科，他们的品相极高，不是找到一个方式方法和恢弘外观的一个东西，他们就像一个在浩大的大博物馆里放一个小小的青铜器能够把整个的空间给拉起来，因为他们有人类智慧的灵魂，有他的个性的穿透力，这个个性的穿透力不是一个很打击的几拳获得一个炸弹爆炸，它穿透你的灵魂，穿透你的钟声的，穿越时代的，我最近也在调整我自己的绘画，调整的过程中，慢慢去显现这些东西，希望以后画到所有的艺术家能够看到我作为一个艺术家的真诚，我觉得巴黎这个地方唯一的一个好处就是说他能让艺术家创作的灵魂是自由的，让艺术家尽量静下心来想一件事，人创作的价值你自身的本我，这是特别重要的，我简单地说到现在让专家们多多指教。

　　彭锋：因为做王衍成的展览，所以就是要研究一下我想研究这个艺术家他的一些历史，就是其实他有两点，有两点他自己很少说，就是一个是就是82年那个就是波斯顿美国名画原作展，那个时候呢他是第四届全国青年美展，第一届全国青年的美展的获奖者就是那个时候在北京举办研讨会，学习班是吧，研讨会，大概有，你看我后来这个照片是我帮他找出来的。当时波斯顿的策展人在北京把这一帮中国的写实画的最好的一帮青年的油画家带到了中国美术馆，带他们看预展。同时还给他们做了一个现代艺术发展脉络的讲解，因为那个展览上有波洛克的作品，他们在波洛克的作品前面有一个合影。那么因为我在考察就是中国当代艺术的时候我特别注重是国外艺术展览、国外艺术的画册、画家对中国艺术家的影响，那么我甚至说在这个展览之前中国没有真正的抽象艺术，这个展览之后才有真正的抽象艺术，因为他们受到那个冲击，看到展览册。那次王衍成也在，但是那个时候他还是着迷于写实的艺术，所以对抽象艺术反应还不是特别强烈，因为那个展览里面既有古典的，也有现代的。

　　另外一个细节就是89艺术大展的时候，他有一件作品参加了，那个作品已经开始有一些变形了，抽象的。原因是因为就是受到了80年代这样一个就是85新潮的影响，他开始就是逐渐逐渐去吸收西方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他留校在山艺教油画，但是他还去中央美院进修美术史，所以他了解了就是当时艺术的动向、动态他就创作了抽象艺术作品，所以他是89艺术大展这样一个参加者，他有他的作品，衍成他自己比较低调，比较害羞，他一般这个东西他不说，他从来不讲，这些资料都是我帮他发掘出来的，他自己没告诉我，全是我自己去找找，我发现这不是王衍成吗?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两个不同的人，我以为两个人，结果发现是一个人就是他，所以他其实在80年代中期就已经受到大量的西方美术思潮的影响，这个与他后来就是决定要去巴黎，我想可能是有一些关联，因为像89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创作抽象艺术作品参加89大展。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今天就是走到这样一个结果，他是一个很漫长的道路，从最初对写实那么迷恋，而且技术那么好，只有技术好才能够入选获奖。然后自己摸索去做抽象艺术的实验，最后再到今天探讨这样一个新的面貌，我觉得就是如果我们考察一个艺术家就是不是看他的作品的最后的呈现，用丹托的话来说我们还看到周围的氛围，他在最后呈现这个作品之前所做的那一系列的这样一个积累。那么我觉得对于一个艺术家的理解可能就稍微要更切实一些，更切实一些。我本来以为他自己会说这些细节，他自己从来不说。包括他在法国获得三个奖，是吧，基本上应该是艺术家获得的最高的这样一些头衔吧，他自己也不太说。所以他还是潜心在对艺术作品艺术本身这样一个探索当中。

　　雅昌艺术网：您怎么看王老师的这种就是从写实到具象到一个抽象，然后这样一个变化，他每一个阶段的这种呈现?

　　彭锋：对，这其实对我来说是一个研究课题，这个研究课题在于就是我其实讲老实话我特别想通过这个展览来回答你的问题，但是很遗憾就是我现在只是一个猜想，因为讲老实早年写实的作品我只看过图片，而且只看过一张图片，其他的作品我没有看过原作，不知道你自己还有没有，当时的作品就是散失掉了，所以这个可能需要去找，如果他们学校还有山艺(山东艺术学院)如果还有他收藏的作品或者是他学生时代的作品拿出来研究研究，再包括他后来他自己在国内做的一种转变，一种探索，如果有一些作品你可以拿出来研究研究，因为眼前他自己经常是两边跑，是吧，一个是国内，一个是法国，资料收集不算是太好，基本上这些原始资料很难找到，然后到了法国，到了法国刚开始也是从写实就是入手，然后再开始学习西方的东西。那么这样一个过程其实也是非常曲折的，因为最初我们知道中国艺术家要到法国去生活，也曾经是在外面给别人画过肖像，靠这个就是来谋生。那么从这样他怎么一点一点进入这样一个法国的主流艺术圈，这个还是一个很快艰难的过程。我现在看见基本上我现在所研究的基本上是两个阶段的：一个是最近五年的作品。因为在大概是七八年之前，我想每到十年，大概八年之前，我去巴黎的时候，就是我的工作完了之后我在画廊里面转，转发现两家画廊有他的作品，这是很少的，一般一家画廊就可以，两家画廊，而且作品都不小，都是蛮大的。我还问了一些价格还挺吓人的，当时的价格就不便宜了，因为那个时候我不认识王衍成，更不知道他这是中国人，画廊老板跟我说是中国人，那个时候的作品跟现在作品一比较有一些区别，那个时候的作品更意象更有诗意或者说更好看、更漂亮。那么现在的作品比那个时候显得就更加理性，更加理性。那么这个从诗意向理性的转变我估计是在这一两年完成的，所以从最近的作品来看就是他想探索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就不像以前他完全是个人的这样一个感受，个人感受，这个东西他甚至想深入到一种带有某种客观性的东西，客观性的，但是他又能够通过自己这样一个感觉来把它呈现，呈现出来。所以相比较起来就是看以前的作品尽管也很大气，但是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具体，那么现在就是显得就是更混沌，或者他更想突破有形有限的世界去深入到那种带有形而上或者是超越的东西，但是他用的方式跟以前不同，以前基本上是肯定的方式，他现在用的否定的方式，比如说刮他画好了再磨掉，用那些否定的方式去逼近他想要的那样的对象，所以跟以前的创作也不太一样，以前基本是肯定的方式，现在有很多自我否定，比如说这个作品都画好了，然后他去慢慢破坏，然后慢慢再找回来，所以这样的就是这两年的变化，我觉得在抽象艺术领域里边的变化目前我是就是比较清楚的，但是在他之前的那些作品，因为我没有见过原作，所以也不好来怎么讲，总而言之就可以看到就是在他我当年在巴黎看到那个类型的作品和现在的作品已经有很大的差距。这个呢，从市场上来讲当然也有人会为他捏一把汗，本来已经好了，突然变成这样，他的一些以前的收藏家他愿不愿意收藏他们的作品，所以对于王衍成来说这也是一个挑战，也就是说如果王衍成只是考虑市场的话，他也可以按照以前的方式不断地在画，画下去，反正有人买。所以我觉得他还是有自己的艺术上的追求，他还是想怎么样摆脱比如说我们见过的像朱德群、赵无极这样一些大师的这样一些影响，就是因为在巴黎的话他经常被认为是赵无极的接班人，赵无极之后就是王衍成，大家都这么说，但是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说，他从市场的技术程度上他已经达到了，基本上达到了这样一个效果，但是他再一次否定，这次回到北京之后围绕这个展览创作的作品再一次否定了自己，我们可以比较一下这里面有几张作品还是以前那个风格的，但是大部分作品是变成了这样一个风格。也就是说他的艺术上还在不断地探索，今后会探索到什么方向，今后会是什么结果，讲老实话我也说不清楚，我估计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你比如说他其实骨子里喜欢通布里，通布里的方式跟目前的方式还是不太一样的，所以他今后像通布里那样一种带有自由涂鸦性质的这样一种感觉能够在画面上表现出来的话那又会给人完全不同的一种面貌，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他还是在艺术这个他自己的艺术这样一个探索上面在不断地推进。

　　雅昌艺术网：我们今天还邀请了王端廷教授。博士生导师王端廷教授，王老师一直在抽象领域有很深的研究，长时间的关注中国当下的抽象艺术的这种变化。王老师您怎么看刚才彭锋教授讲的王老师的抽象艺术从意向理的这种变化?

　　王端廷：我是第一次，我今天第一次认识王衍成先生，我以前听李大钧先生介绍过他，但是我昨天也是第一次看他的这个展览，前天看的。当时我就知道他的逻辑在哪里，他的创造在哪里。

　　王衍成他在此之前他的创作还是受到的赵无极的影响。甚至可以说很像。赵无极是把中国的写意艺术跟西方的抽象表现主义进行结合，创造了一种独特的抽象艺术的形态。还包括朱德群先生，他们被看作是中西艺术结合的典范。那么在我看来，王衍成是在赵无极的基础上对中西抽象艺术进行了一个再融合。他再融合，融合了一种新的元素，这种新的元素是什么?就是后抽象里头对于颜料，对于色彩的悟性的一种呈现。就是抽象艺术这个形式终结之后它还有一步可以走，或者说还有一步留给艺术家进行创造的一个空间，这个就是材料本身的物性，这个就是阿多诺在美学原理所提出的客观优先性的理论和他的对物性的重视。所以王衍成的绘画就是他本来他是绘画的可以说他的抽象绘画的背景或者说他抽象绘画的一个基础是赵无极的那种带有中国写意山水结构的加上抽象表现主义的那个形色一种结合的一种绘画。王衍成他在上面加上了刮痕，加上了刮痕他就呈现了画面色彩的物理特性和他的肌理，这个是赵无极所没有的，这个是对赵无极的一种超越，所以艺术所谓艺术创造，他有他的逻辑，而且他的都是在前人的基础上的一种否定，所谓否定也是一种创造，所以你刚才讲的就是说他是在诗意的基础上加入的一种理性，你这种判断非常准确。实际上在我看来就是王衍成他是在赵无极的这种抽象表现主义的基础上加入了一种对色彩的、物理性的一种呈现，这种物理性它是理性的，它不是诗意的，其实关于西方后抽象艺术创作也是一个时代的一个潮流，一种时代的风格，这种风格。这种风格也有许多的艺术家，在法国叫做非形式主义艺术家皮埃尔苏拉热晚期作品是这样一种创作，他的晚期作品就是呈现他的色彩的物理的特性，他把那个像是油漆一样的黑色刷画面上，然后那个颜色，一个是有机理，然后那个黑色本身能够反光，这个跟他之前利用这种颜色来造型，让颜色为造型服务是不一样的，他呈现颜色的本身的这个价值。

　　还有一个重要艺术家是德国的里希特，里希特的绘画也具有这样一种性质。所以那天我跟彭锋说，他问我王衍成的绘画有什么特点?我说王衍成的绘画是赵无极跟里希特的结合，这个是他的一个创造。因为里希特就是里希特就是纯粹的理性，他就是呈现色彩的质感，他用刮痕，用墨板在画面刮，呈现色彩的物性。那么王衍成具有这样一种东西，具有西方最新的后抽象的构成要素，又有他作为中国的或者是来自赵无极的中国这种所谓的意韵、气韵的这样一种东西，因此他是感性和理性的一种结合。所以我说他的所谓的中西，他的再融合，他是带有一种就是时间维度上的对新元素的一种结合。所以我觉得所谓艺术它是永远是在一个时间维度上不断地向前推进，就是在前人基础上对前人的一种不断地超越，从这一点来讲王衍成的抽象艺术他是在抽象艺术的标准之下，并且是在抽象艺术的逻辑之下进行个人的创造，这种创造是很有价值的。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张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