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硕(1844.9.12—1927.11.29)、齐白石(1886.11.22—1957.9.16)，对于孙竹篱而言，只能称为前人，而不能称为古人。

    1906年10月12日，孙竹篱出生时，吴昌硕已经62岁，正是吴昌硕名满天下的时候;齐白石已经44岁，这一年齐白石“三出三归”，艺术尚未成熟。1927年11月29日，吴昌硕去世时，孙竹篱已经21岁。1957年9月16日，齐白石去世时，孙竹篱已经51岁。

　　吴昌硕在世时，孙竹篱并不认识他。但齐白石1919年定居北京之后，孙竹篱到北京见过齐白石。

　　刘墨曾经讲过，“在传统派大师中，吴昌硕是书法和金石气的底蕴，齐白石是天才和情感的真纯，黄宾虹是理法的深入——除此之外，我不知别人是否还有绝诣，或可称绝诣。”^注1孙竹篱的豪情奔放，在吴昌硕、齐白石之外，自成一派画风，堪称绝诣。

　　吴昌硕、齐白石、孙竹篱都以大写意花鸟画名世，都有其个性鲜明的一派画风，都为大写意花鸟画的继承和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一 关于篆刻

　　吴昌硕将自己的艺术成就总结为“金石第一，书法第二，花卉第三，山水外行”。追求的是诗、书、画、印四者的融会贯通。

　　齐白石将自己的艺术成就总结为“诗第一，印第二，字第三，画第四”或“诗第一，治印第二，绘画第三，写字是第四”。追求的也是诗、书、画、印四者的融会贯通。

　　孙竹篱将自己的艺术成就总结为“诗第一，书第二，画第三”。追求的是诗、书、画融为一体。他自己的总结未必客观，李正武的评价则极为准确：“诗第一，画第二，书第三。”

　　吴昌硕的篆刻开宗立派，其印风世称吴派印风。齐白石的篆刻也开宗立派，其印风世称齐派印风。孙竹篱早年有篆刻，但认为篆刻先摹写，再刻画，过于工匠化，就放弃了，晚年没有篆刻。

　　吴昌硕、齐白石二人都是诗书画印四绝，孙竹篱是诗书画三绝，已经有了篆刻的差距。但是，因为艺术追求目标的不同，篆刻对孙竹篱的影响是不大的。孙竹篱是书法家，是画家，是诗人，毕生追求的是诗书画融为一体。

　　二 关于书法

　　吴昌硕篆、隶、楷、行、草五种字体都能写，篆书和行草是强项，篆书和行草有很高的成就，吴昌硕是开宗立派的书法大师，书法已达化境，有专门的书法集传世。

　　齐白石也是篆、隶、楷、行、草五种字体都能写，篆书和行草是强项，篆书和行草也有很高的成就，齐白石也是开宗立派的书法大师，书法已达化境，也有专门的书法集传世。

　　“中国20世纪十大杰出书法家”经过当代35位书法专家的投票评选，当选的是：吴昌硕(35票)、林散之(35票)、康有为(35票)、于右任(35票)、毛泽东(26票)、沈尹默(26票)、沙孟海(25票)、谢无量(22票)、齐白石(19票)、李叔同(15票)。①与其他8位不同，吴昌硕、齐白石是以画家名世，而其他8位(林散之、康有为、于右任、毛泽东、沈尹默、沙孟海、谢无量、李叔同)是以书法家名世。②林散之、于右任、毛泽东的当选主要是草书的成就;康有为、沈尹默、沙孟海、谢无量的当选主要是行书的成就;李叔同的当选主要是楷书的成就;而吴昌硕、齐白石的当选，却主要是篆书的成就。

　　孙竹篱也是篆、隶、楷、行、草五种字体都能写，隶书和行草是强项，隶书和行草也有较高的成就，但没有专门的书法集传世，对孙竹篱书法的研究还是一片空白。

　　吴昌硕、齐白石、孙竹篱，都将书法作为他们自己的艺术追求目标之一，但重点不同，吴昌硕、齐白石都是重点追求篆书和行草，孙竹篱重点追求草书，追求的目标是不相同的。

　　三 关于绘画

　　吴昌硕的主要成就在于大写意花鸟画，山水、人物相形见绌。齐白石的主要成就也在于大写意花鸟画，山水、人物也相形见拙。孙竹篱的主要成就也在于大写意花鸟画，山水、人物也相形见绌。

　　孙竹篱40年代为什么要“抛弃人物、山水，而专功墨荷、墨竹。”这是由于孙竹篱认为人物画、山水画不适宜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大写意花鸟画适宜表达(适宜抒写)自己的感情。与齐白石所说的大写意花鸟画“易于畅机”，意思是一致的。

　　吴昌硕、齐白石、孙竹篱殊途同归，最终都是选择追求大写意花鸟画，这绝不是偶然，核心都在于为了充分发挥自身善于“抒写”、敢于“抒写”的强烈个性。

　　(一)从大写意花鸟画，绘画题材之广泛而论，齐白石、孙竹篱都以题材广泛而著称，追求的是题材的广泛。

　　齐白石常画的花卉、蔬果、禽鸟、鱼虫、走兽及其他题材有：雁来红(又名老少年、老来少)、荷、凤仙花、菊、藤萝、牵牛花、梅花、桃花、杏花、水仙花、榆叶梅、一丈红、蝴蝶花、牡丹花、茶花、木本海棠、草本海棠、丁香、菖蒲、鸡冠花、蝴蝶兰、兰花、指甲花、桂花、蓼花、朱萱花、山香萱、凌霄花、玉兰、木芙蓉、玉簪花、芍药、月季、木棉、栀子花、葵花、老僧鞋、萍花、大红鹊叶、蜡梅、美人蕉、竹叶花、吉祥草、篱豆花、乌子藤、倭瓜花、天竺、万年青、剪刀草、水草、芦苇、棉花花、梨花、蜀葵、丝瓜花、绣球花、荠花、茉莉花、蒲草、水茨菇、水藻、芦花、胭脂花、良姜花、百合花、串枝莲、诸葛草、如意草、鱼儿花、瑞香、虞美人、灵芝、乌蒲草、半夏草、葫芦、石榴、倭瓜(北瓜)、南瓜、丝瓜、西瓜、枇杷、荔枝、桑葚、佛手、竹笋、莲蓬、柿子、白菜、芋头、葡萄、扁豆、樱桃、花生、松菌、野菌、蘑菇、玉米、藕、柑橘、芥、豆荚、豇豆、香菜、稻穗、谷穗、荸荠、苹果、梨、栗、桃、柚子、萝卜、辣子、鸬鹚、雏鸡、八哥、麻雀、竹鸡、雉鸡、家鸭、鸥、鹌鹑、翠鸟、白头鸟、芦雁、猫头鹰、鹤、斑鸠、野鸭、绶带、画眉、孔雀、燕子、鸽子、鹭鸶、白头翁、鹰、雁、无名小雀、鸳鸯、鹦鹉、黄鹂、喜鹊、乌鸦、稻草、墨竹、樱桃花、枫叶、蜻蜓、螳螂、蚂蚱、蝗虫、天牛、秋蝉、飞蛾、蝴蝶、甲虫、瓢虫、蟋蟀、蚕、蝼蛄、蜜蜂、蝈蝈、柴耙、算盘、铁耙、酒盅、盘、酒坛、芭蕉、虾、蟹、青蛙、蝌蚪、小白鲦鱼、鳜鱼、鲤鱼、鲢鱼、鲇鱼、金鱼以及不知名的小鱼、猪、牛、老虎、猫、老鼠、公鸡、兔子、猴子、松鼠、马蜂、鸭蛋、松树、母鸡等等。统计有194种。

　　孙竹篱常画的花卉、蔬果、禽鸟、鱼虫、走兽及其他题材有：荷花、梅花、竹子、竹笋、菊花、牡丹、玉兰、辛夷、瓜红、鸡冠花、芭蕉、美人蕉、紫藤、藤花、蔷薇、月季、刺花、水仙、海棠、芙蓉、茉莉、桂花、菜花、野草花、令剑荷花、兰花、牵牛花、凌霄花、芍药、玉簪、苹果花、雁来红、扁豆花、柳、桃花、蛤蚂花、锦葵、松树、紫荆、洋槐、红蓼、瓜叶菊、攀枝花、红叶、桐叶、蒲草、粽子、南瓜、冬瓜、丝瓜、瓜豆、扁豆、芋头、白菜、桃子、鸭梨、枇杷、葡萄、石榴、柿子、柑、桔、柚子、橙子、荔枝、葫芦、苹果、樱桃、葱、红辣椒、西红柿、灵芝、万年青、橄榄枝、鸭子、乳鸭、小鸡、公鸡、母鸡、乌鸦、鹅、猫、马、驴、仙鹤、鸽子、松鼠、竹雀、芦雁、鸳鸯、鸥、白鹭、翠鸟、鹰、鹫、猫头鹰、鱼鹰、八哥、喜鹊、红点、蜻蜓、蜜蜂、雉、鹦鹉、鸠鸟、攀枝花小鸟、燕子、白鹇、绶带、蜡嘴、蝴蝶、蚂蚱、蜘蛛、螳螂、狮子、鱼、小鱼、金鱼、螃蟹、酒坛、花瓶等等。统计有121种。

　　(二)从大写意花鸟画，绘画题材的整体深度而论，吴昌硕、孙竹篱都有许多绘画题材，达到了化境，追求的是绘画题材的深度。

　　吴昌硕所画的梅、兰、竹、菊、荷花、寿桃、牡丹、松树、枇杷、芭蕉、桃花、石榴、芙蓉、荔枝、玉兰、石榴、桃花、桂花、山茶、蔷薇、天竹、紫藤、瓜藤等，均已达化境。

　　陈子庄讲：“齐白石本事那样大，但他一辈子画兰、竹还未过关。吴昌硕梅、兰、竹、菊‘四君子’都解决了。”^注2

　　孙竹篱所画的荷花、梅花、枇杷、瓜藤、鸭子等，也达到了化境。

　　(三)吴昌硕、齐白石擅长用色，前人多有论述。孙竹篱也擅长用色，但向传统回推了一步。

　　①关于吴昌硕用色。“从来大写意花卉多以水墨挥洒，吴氏则运以浓厚之重彩，且多用西方进口之洋红颜料，创重彩大写意一派，极其浓郁热烈，生机勃勃，为此前画史上所未见。”^注3

　　②关于齐白石用色。齐白石继承了吴昌硕善于用色、敢于用色的特点，“设色鲜艳，单纯而明朗。他喜直接用原色作画，并始终以墨色为基调，敷彩偏重暖色，多用红(洋红、朱砂、胭脂)、橙红(朱瞟、赭石)、黄(藤黄、石黄、土黄)染色，即使最常用的花青及由花青、藤黄混合得来的各种绿色，也仅作为墨色的辅助手段来使用，形成‘红花墨叶’的新画法。”^注4“齐白石的画作色彩‘鲜艳绝伦’，但‘艳不娇妖’，于艳中求雅”。 ^注5

　　③关于孙竹篱用色。“颜色上有几个色彩他不用，白粉、曙红、大红、一绿、二绿、三绿，他说这几个色彩在画面出现很俗、很浮、很漂、不庄重、不厚、不老成。除了他自身喜爱有关外，更多的与人身经历相关。”^注6从传世的孙竹篱绘画作品来看，不是不用，而是少用白粉、曙红、大红、一绿、二绿、三绿。

　　但是，孙竹篱在吴昌硕、齐白石偏重用色的问题上，减少用色，降低色与墨的比例，向传统回推了一步，这就是孙竹篱的重大贡献了。

　　四 关于诗

　　吴昌硕的诗，有《缶庐诗》八卷、《缶庐别存》一卷存世。齐白石的诗，有《借山吟馆诗草》、《白石诗草二集》存世。孙竹篱的诗，有《竹篱诗文集》存世，为我们比较他们的诗，提供了比较完备的资料。

　　(一)前人对吴昌硕诗的评价

　　施浴升：“吾友吴子仓硕，性孤峭，有才未遇，以簿尉待次吴下，其胸中郁勃不平之气，一皆发之于诗。” ^注7

　　谭献：“安吉吴昌硕，诗篇峻峭，剥落凡语,有傅青主、吴野人之遗风。”^注8

　　陈三立：“为诗至老弥勤苦，抒摅胸臆，出入唐宋间健者。”^注9

　　汪国垣：“诗笔健举，题画诗尤工。”^注10

　　沈曾植：“惟余以为翁书画奇气发于诗，篆刻朴古自金文，其结构之华離杳渺，抑未尝无资于诗者也。”^注11

　　刘承干：“仓硕先生之诗，三十年前固已为当世所知名矣。国变以来，乔居海上，骚人词客，翕然奉为祭酒，年高而诗日富，高古奥逸似孟云卿，清奇僻苦似孟东野。”^注12

　　(二)前人对齐白石诗的评价

　　樊增祥：“濒生书画皆力追冬心，今读其诗，远在花之寺僧之上，真寿门嫡派也。冬心自叙其诗云：‘所好常在玉溪、天隨之间。不玉溪不天隨，即玉溪即天隨。’又曰：‘俊僧隐流，缽单瓢笠之往还，复饶苦硬清峭之思。’今欲序濒生之诗，亦卒无以易此言也。冬心自道云：‘只字也从辛苦得，恒河沙里觅钩金。’凡此等诗，看似寻常，皆从刿心肝而出，意中有意，味外有味，断非冠进贤冠，骑金络马，食中书省新煮头者所能知。惟当与苦行头陀在长明灯下读，与空谷佳人在梅花下读，与南宋、前明诸遗老在西湖灵隐、昭庆诸寺中相与寻摘而品定之，斯为雅称耳。”^注13

　　王训：“有东坡、放翁之旷达，无义山、长吉之苦吟。”^注14“卷中思亲念旧之外， 题画之作独多，然皆生面别开，自抒怀抱，不仅为虫鱼绘影绘声而已，山人性傲岸，客至，非所心许，辄移床以远之。其诗亦酷肖其人，有不可一世之概。虽零篇断句，其气亦如长虹。”^注15

　　《齐白石诗集》出版说明：“白石老人于其诗颇为自负，尝有‘诗第一，印第二，字第三，画第四之语’，而诗名卒为画所掩，实则老人之诗，脱胎宋人，幽默诙谐，饶有真趣，亦近代诗坛一异军，赏心者正不在少。”^注16

　　齐白石自己：“余年四十至五十，多感伤，故喜放翁诗。所作之诗，感伤而已。”^注17

　　(三)对孙竹篱诗的简要分析

　　孙竹篱学诗经历，仅有的文献记载于《孙竹篱年谱》。1941年35岁，“教授高亨引导研讨杜诗，又陆侃如先生教学阮籍、陶潜，均从其教诲，直到解放后，继续不已”。^注181959年53岁，“教学之余，则沉醉李、杜、心驻庄子，精研齐白石、吴昌硕诸大家”。^注191962年56岁，“秋，被通知到县南涪江边上的通泉坝参加劳动锻炼”。^注20“白天，他游于齐腰深的芭茅丛中放牛，或蹲于巨大的鹅卵石前乘隙写生。晚上则与一间小草棚，一本杜诗，一盏油灯，作画用的蓑草纸及笔墨相伴而安，虽然孤寂，但独处一隅，反觉安然。只是粮不够吃，实在饿得利害了便去收获过了的地里掏胡萝卜，被遗弃的胡萝卜尽管只是一条根须，顶多也只有筷子粗细，但先生颇觉味美，一边刨食，一边侧耳聆听对岸洋溪镇急滩隐隐发出的江水击石的天籁之音”。^注21

　　孙竹篱的诗分为题画诗、即兴诗两部份，已收入《竹篱诗文集》的诗共575首，其中：题画诗480首，即兴诗95首。对他的诗的简要分析，亦随之分为两个部份。

　　①孙竹篱一生追求的是诗、书、画融为一体，题画诗既与画融合，又与书融合，关于他的题画诗，前人有精辟的论述。

　　《竹篱诗文集》序言：“诗，在竹篱先生的艺术创作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他作画，几乎每画必题，题必有诗或有跋。有些题跋多到一百字以上，且很有见地，恰似一篇篇极饶风趣的艺术杂文，常使人爱不释手。他的题画诗，就其风格而论，清新隽永，如陶诗复出，妙趣天成。他的画中孕有诗情，诗中含有画意，珠联璧合，相得益彰。”^注22“竹篱的题诗，对他的画作来说是画眼。人因眼而有情，画因诗而传神。使画的广阔意境，通过画眼—诗，这个窗户，而被充分展现出来。既可看到画家的宽阔心胸，也能看到磅礴的气势;既看到了飞龙游空的思维能力，也看到了纯真的稚气和雅气;既能引人领悟画的内在美，也能发掘画的外在美。把人们的欣赏能力，提到一个更高的层次;对画家的认识，也就能达到一个比较深入的程度。故对竹篱的题画诗，若能细加品味，便觉晶莹洁澈，馀味无穷。”^注23“诗在这里成了画作的传神之眼，有了它，才打开了画的窗户。有了它，才使许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趣，浮现纸上，使读者心领神会;有了它，才能真正认识画家的胸怀和气质，而感到品格不凡。”^注24

　　②孙竹篱的即兴诗，前人多有忽略。有确切年代记载最早的即兴诗，是1966年的《游剑门感怀》，愈到晚年，感悟愈深，即兴诗愈多，成了孙竹篱的一大特色。晚年还有两组组诗《和谢君韵》、《赠谢君》存世，转录于下：

　　和谢君韵^注25

　　其一：画出灵感本于诗，客里涂烟兴所之。止欲拉杂焚入灶，却被先生识真痴。

　　其二：闻君善画且工诗，此日潼江幸遇之。浪洒苍烟浑似我，笑吾与子病一痴。

　　其三：拨海松岩凌太空，苍鹰性本似虬龙。只缘老笔难追意，希子斧斤一运风。

　　其四：画不成画本虚空，老去尤难笔如龙。客里醉杯聊遣兴，一扫秃鹫逆松风。

　　赠谢君^注26

　　其一：又是清秋逢谢君，穷耽翰墨老不闻。名家多在云生处，白雪本出巴里人。

　　其二：红梅初报锦城西，十里提壶履杖泥。不是草堂遗圣迹，谁人来醉浣花溪。

　　其三：梅报锦城十里西，幽香不自醉如泥。相如早识真消渴，不放落花下五溪。

　　其四：霜毫不自任东西，龙骨天成不似泥。从古画师多遣兴，问津不必武陵溪。

　　其五：小窗雪霁月林西，欲到岭头怯杖泥。乡拟山阴逢此夜，扁舟正好棹剡溪。

　　其六：腹中空洞无东西，欲和小诗怯似泥。奉有苍烟横一扫，赠君直当到梅溪。

　　其七：白发清秋岸涪西，此别金樽隔雁泥。直待锦城春草绿，与君携酒浣花溪。

　　吴昌硕、齐白石、孙竹篱在世时，都被称为诗人。但是吴昌硕、齐白石的诗没有进入化境，也是不争的事实。吴昌硕说自己“我画涂抹诗荒伧”， ^注27“荒伧”二字确是道出了吴昌硕诗的问题。齐白石的诗“脱胎宋人”，没有入唐，而宋诗有意境的美。

　　孙竹篱的诗(包括题画诗、即兴诗)，有浪漫情怀，有豪情万丈，已经入唐。如上述《和谢君韵》、《赠谢君》两组组诗，与杜甫的组诗一脉相承，有唐人风范。

　　《孙竹篱年谱》记载的“李、杜”，指的是李白、杜甫。孙竹篱的诗深受李、杜的影响，尤以杜甫为最。人们通常认为李白是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杜甫是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其实，杜甫又何尝没有浪漫，“在这长期的壮游中，诗人接触到我们祖国无比丰富的文化遗产和壮丽河山，不仅充实了他的生活，也扩大了他的视野和心胸，为他早期诗歌带来相当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注28“杜甫是一个具有远大政治抱负的诗人，这就决定了他的现实主义是有理想的现实主义。因此在他的某些叙事兼抒情的诗中往往出现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作品”。^注29李白与杜甫，“两人均有济世豪情，报国雄心，却都失意不得志”。^注30

　　对孙竹篱诗的研究尚处于萌芽状态，笔者不是诗人，只能抛砖引玉，以待来者。

　　2010年10月于西昌

　　注1：《国画门诊室》，刘墨著，江苏美术出版社，2001年7月第1版，73页。

　　注2：《石壶论画语要》，56页。

　　注3：《国家限制作品出境著名书画家图典》，张志欣编著，山东美术出版社，2011年2月第1版，186页。

　　注4：《中国近现代书画真伪鉴别齐白石卷》，65页。

　　注5：《中国近现代书画真伪鉴别齐白石卷》，67页。

　　注6：《李正武书孙竹篱诗书画论壹百首》，6页。

　　注7：《吴昌硕诗集》，童音点校，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12月第1版，365页。

　　注8：《吴昌硕诗集》，童音点校，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12月第1版，1页。

　　注9：《吴昌硕诗集》，童音点校，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12月第1版，393页。

　　注10：《吴昌硕诗集》，童音点校，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12月第1版，1页。

　　注11：《吴昌硕诗集》，童音点校，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12月第1版，368页。

　　注12：《吴昌硕诗集》，童音点校，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12月第1版，370页。

　　注13：《齐白石诗集》，童音点校，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1月第1版，1页。

　　注14：《齐白石诗集》，童音点校，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1月第1版，220页。

　　注15：《齐白石诗集》，童音点校，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1月第1版，220页。

　　注16：《齐白石诗集》，童音点校，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1月第1版，1页。

　　注17：《齐白石诗集》，童音点校，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1月第1版，2页。

　　注18：《绵阳文史资料》，第十九辑，绵阳市政协，185页。

　　注19：《绵阳文史资料》，第十九辑，绵阳市政协，187页。

　　注20：《绵阳文史资料》，第十九辑，绵阳市政协，188页。

　　注21：《绵阳文史资料》，第十九辑，绵阳市政协，188页。

　　注22：《竹篱诗文集》，9页。

　　注23：《竹篱诗文集》，9页。

　　注24：《竹篱诗文集》，10页。

　　注25：《竹篱诗文集》，180页。

　　注26：《竹篱诗文集》，182页。

　　注27：《吴昌硕诗集》，童音点校，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12月第1版，282页。

　　注28：游国恩、王起、萧涤非、季镇淮、费振刚主编《中国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7月北京第1版，96页。

　　注29：游国恩、王起、萧涤非、季镇淮、费振刚主编《中国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7月北京第1版，113页。

　　注30：《千家绝句》，葛杰、仓阳卿选注，花山文艺出版社，1984年11月第1版，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