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没顶的古玩行
陆子冈 ,南方周末
收藏,是对国家民族记忆的传承,对古董所渗透出的沉重历史力量的感知,而最后练就的则是识物知天的心性。
其实真能靠“捡漏”(以低价买到值钱的古玩)发家的古玩收藏者少之又少,于是有人把这些高仿比喻成垃圾股,只要有权威人士认证,再有人花钱买下,就能拉高价位。吴思在《血酬定律》里曾提到:“所有规则的设立,说到底,都遵循一条根本规则,暴力最强者说了算。这是一条元规则,决定规则的规则。”大部分人必须遵循规则,可总有很小一部分人能超越它,表现出收藏家的风骨。
收藏分4个层次:一藏、二赏、三玩、四鉴。多了要好,好了要懂,还要有将所得传给后世不至埋没的心气,所以最终收藏能达上境的,多为有钱的雅人。民国“四公子”:袁克文、溥侗、张伯驹、张学良,个个都在书画、诗词、戏曲和古玩上有过人之处,其中张伯驹和袁克文便是近代史上留名的大藏家。袁克文虽是袁世凯次子,却对政治不感兴趣,“志在做一名士”,很多回忆文字都说他工诗文,精金石,玩古籍善本,宋版藏书竟过百种。这4人当中,张伯驹的境界最高,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他用现大洋4万块(相当于现在400万人民币) 买下晋陆机的《平复帖》,之后又把自己所居的占地1万平方米的原清朝大太监李莲英的旧宅出售,加上自己的现钱和妻子的首饰,凑齐黄金240两,购得了隋展子虔的《游春图》卷。这两件古物,一件天下第一帖,一卷存世最古的画,归属都曾轰动一时,最终他尽捐予国家。
宋人赵希鹄《洞天清禄》中有一段话:“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而风雨忧愁,辄居三分之二,其间得闲者才一分耳,况知之而能享用者,又百之一二,于百一之中,又多以声色为受用,殊不知吾辈自有乐地,悦目初不在色,盈耳殊不在声……所谓受用清福,孰有逾此乎?
这里的“清福”,指的便是收藏的乐趣,这种乐趣是对国家民族记忆的传承,对古董所渗透出的沉着历史力量的感知,而最后练就的则是识物知天的心性——这一切绝非千金万银可以比拟。
作者:史景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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