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信说：“开始给你做头像吧！”我抬头看时钟还差十分钟就下午四点了。我想，这时候才开始，也就能上点泥，为明天的塑造做个基础吧。为了不扫他的兴，我二话没说就到工作室，按要求一屁股坐在一个矮雕塑台上，他又找来一个独凳，给我踏脚用。只见他顺手找出一个钉好的架子，拿出几坨泥，就开始上泥了。我自觉地找准墙上一个新钉上的三角支架为视点，昂头看着这个目标，一下就找到了感觉，心里爽爽的……我看着的这个墙上新支撑的支架是田世信和王平他俩今天刚钉上去的，还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俩上街买木板、铁架，自己钉了两个高墙架。一个钉在进门处，为画架、画箱找到了归宿，一个钉在工作室原来已钉上的小架子对面，把堆在地上的各种材料、工具、杂物都一一安顿在恰当的位置，大大小小，长长短短，挂着、平躺着，或斜插着，各得其所，井然有序。他俩还钉了两个雕塑台；矮的已被我当高凳而坐，高的正被田世信当底座用来塑我的像。原来杂乱拥挤的工作室，今天显得整洁，空畅。这是他俩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改造出来的，看来，空间的利用率不仅限于大小，更重在于自己合理的设计。来三亚这几年，我俩一直想另建一个工作室，一面托朋友，一面自己在全城四处寻找，费尽心机，但困难重重，终无结果。万般无赖，只能在这一百三十多平米的空间内来做文章了。天天东搬西挪，特别是这两天，通过他俩的努力，在两面墙上加装高架，在同一个空间内营造出全然不同的新面貌。也许，正是这新气氛让我一坐下就找到了那种应有的感觉。坐了半个多小时也毫无倦意。田世信说要我休息，我说不累，他说：“那好，还有一会儿就成了。”对他的话，我有些疑惑，哪有这么快？但当我把视线转向泥塑时，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完整侧面。

　　我俩相处快四十年了，也记不清为他做过多少次模特儿，这种速度是从来没有过的，莫说是做雕塑，就是画素描、画色彩、也没有这么快。这是速写！今天是用泥和刀来完成的速写。在雕塑内叫速塑吧。据王平说，在我来三亚前，禾禾为他爸做的那个头像，也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像画速写似的，很精彩。当即就翻成了石膏模。

　　我着急想看看正面是什么样，盼着田世信叫我休息。“休息”二字刚出口，我迅速下地到正面一看，果然基本完成，造型也准。他说：“再收拾一下就行了，只是没有你本人好看。”待他放下手中的工具说：“可以了。”的时候，还不到六点钟。一个多小时，就这么点时间，干脆、利落、准确、爽快！一件速写顺利完成。这是灵性所致吧

　　王平开始着手翻石膏模，田世信则进厨房亲手烹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来为这件速塑助兴。

2008年2月28日三亚

作者：李梦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