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由一根线条所构成的对人的精神疆域的表达，竟然可以呈现得如此深广，使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人生命的来处和精神的去向。

如果说徐光聚的艺术是山，画笔超越了所处人生的平凡，到达了他所向往的理想的高处，“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那么赵丽娜的艺术则是海，那是一个潜入海底的女性的世界，使人想到不可言说的秘密，久远的章鱼的传说，灵气也像海水一样倾倒在她的画里头……

一个是山，以及山的艺术经。一个是海，以及海的艺术经。

关于学画

“是舅舅给了我画画的勇气和信心，他鼓励我要坚持画画，也经常给我母亲讲‘这孩子画画有天赋，让他画吧，费点儿钱就费点儿钱吧，画画是个富贵差事’。”

内蒙古写生系列之一

内蒙古写生系列之二

《艺术与财富》：我知道您经常出去写生，写生对于您的创作最直接的帮助是什么？

徐光聚：我基本上每年都会和朋友一起外出写生，最近写生去的是四川青城山后山。青城山后山自古就有‘天下幽’之说，我在这里前后己经有五次的写生经历了，每次都会有新的感受，这三至四年作品风格内容的变化，都与青城后山写生有直接关系。画面相对前些年更加丰富， 对山石树木的理解也有了新的认识。

九天祥瑞 34x140cm 2014年

五龙沟写生之六 24x156cm 2016年

五龙沟写生之七 24x156cm 2016年

《艺术与财富》：您从小随舅舅学画，这种从小成长起来的那种学画体验是很难得的，这样的经历对您后来的创作有怎样的影响？

徐光聚：在我们老家，从农村到城镇，小孩子从很小就被父母要求空闲的时候写写书法，所以河南成了全国的书法大省这个看来是有根据的。说起我小时侯跟舅舅学画的事儿，舅舅真是画了一手好的人物肖像，而且我看到的基本上是用圆珠笔画的。可想这是有一定难度的，因为不像铅笔素描，它是无法修改的！

淡色映祥光之一 139x66cm 2014

云涌尘外境139x66cm 2014

他家里的很多画报都是我小时候最爱看的，特别是画报上刊登的山水画。我经常把一些画报带回家里，用铅笔照着上面的画临了一遍又一遍，所以我小学课本的空白地方都被画得满满的。可以说，是舅舅给了我画画的勇气和信心，他鼓励我要坚持画画，也经常给我母亲讲“这孩子画画有天赋，让他画吧，费点钱就费点钱吧，画画是个富贵差事”。

窈窕茅堂石径幽 109x34cm 2014

我15 岁那年，他鼓励我说：“你要画山水，就要去山里转转、看看景，把看到的景记在脑子里。”15 岁那年暑假，我去了离家100 多里的深山里，每天就是在山里头走，边走边看，看到好看的景，就画一幅速写，平时就住在老百姓家里，空闲时帮着干干农活儿。这样一呆就是一个暑假，快开学了才回家。以后的几年，每年如此。这样住在山里、长期写生的经历，现在想一想，还是对我的山水画创作中对丘壑、山川脉络、树石、云气等物理的认识有巨大的帮助。后来，我1997 年来到中央美院进修，又使我从理论上对技法、对山水画的意境以及山水画中的哲学思想，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观山之一

观山之二

《艺术与财富》：从小学习中国画，到进入美术学院进修，这中间的学习方法的过渡，肯定是非常宝贵的体验？

徐光聚：我从12 岁真正开始学习山水画，主要是临摹古人的画，也没有真正的山水画老师指点，算是自学吧，从《芥子园画谱》起步，就是反复临摹。去中央美院学习后的最大收获，是对作品的格调有了新的认识。从美院学习之后，自己画面的面貌和格调基本上就有了雏形。

云笼山骨瘦 139x66cm 2014

云溪山房 140x67cm

至于基本功的练习有长足的提升，这要说到崔晓东老师，是他引荐我到炎黄艺术馆工作的。黄胄先生去世前有一个愿望，就是把他老人家用作品换来的二玄社复制台北故宫的古代作品，提供出来供美术爱好者临摹学习。我到炎黄艺术馆，就是组建开设全国第一家临摹画室，面向全国招生，学员前来临摹学习古代先贤的经典之作。这个工作前后达五年时间，每天高强度的临摹学习，使我获益匪浅，以至于后来黄胄先生的夫人郑闻慧先生说“小徐是我们炎黄艺术馆培养出来的优秀画家！”

关于创作

“之前学习渐江，体会到了画面的冷逸，而后体会董其昌淡墨的那种富贵气，再到宋元的严谨与高堂气象。这个过程就像道家修炼，把一件事情追根问底，最终找到一条回家的路。”

上林寺松风

《艺术与财富》：您的画给人感觉萧简、清冷，本人看起来却是很热情浪漫的。

徐光聚：人生阶段不同，行为、做事的方式也会不一样的。浪漫是每一个人都需要的，特别是搞艺术的人，如果每天把自己捆绑得像一块木头，不知道他会画出什么样的东西，灵感也无从谈起。当下社会节奏很快，特别是北上广这样的大城市，每个人都忙个不停，应酬各种事情，所以，能够把自己的心沉下来是很不容易的。有评论家认为我作品中的那种萧瑟简远、清冷之境是我对当下浮躁社会的一种对抗。也许是吧。我觉得，画面要有格调，人也是一样，也是需要有格调的。

上林松寺风

《艺术与财富》：我看过您对绘画技术的一个表述，“一是表面的技艺、手段，二是具有创造意识和综合表现能力的有个性有意识的技巧”。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从公共技术转化为个人技术吗？

徐光聚：“公共技术”这个词很新鲜，对学习中国画也许可以理解为博采众家之长吧！现在已经是信息时代，世界各大博物馆、机构、美术馆的藏品只要你想看，都可以看到。学习别人的优点，弥补自己的不足，是一种学习态度，也是一种很好的学习艺术的方法。

《艺术与财富》：山水画可以说是中国绘画艺术的集大成者，也是最难表现的，李可染先生讲“用最大功力打进去，用最大勇气打出来。”在创作过程中，您对这一点的体会是什么？

徐光聚：“最大功力打进去”，我认为就是基本功的练习过程，让自己在挑战区不断地挑战自已，自古以来的山水画大家都是这样完成自我挑战的。还有一点很重要，对于山水画的临摹学习，要选择适合自己性情的作品，多看、多体会。我根据自己当时的学习过程，选择了新安画派的渐江，我觉得从山水意境及技法和我当时的心境和用笔习惯都很适合。以渐江为师，再追宋元，争取勇敢地打进去，再努力地打出来。

（左起）瑞气绕玄天、祥光凝福地、道心贯古今、神灵周六合

260x80cm 2016年

《艺术与财富》：从一开始形成自己的创作风格雏形到今天，应该是一个不断推进和丰富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您对于创作的体悟是什么？

徐光聚：每个人做什么样的职业、干什么样的事情，其实都是一个悟道的过程。绘画也是一样，求理、求法，参悟自然、参悟人生，从临摹学习古人的技法，再到自然界去对比体会古代先贤对自然的认识及对人生的理解，结合自己对自然的参悟，寻找一种适合自己理解画理、画法、画品、格调的途径。之前学习渐江，体会到了画面的冷逸，而后体会董其昌淡墨的那种富贵气，再到宋元的严谨与高堂气象。这个过程就像道家修炼，把一件事情追根问底，最终找到一条回家的路。

关于心性和艺术观

“自然而然、顺其自然才是艺术的本真，而当下有些艺术创作只求自我，忽略了自然之道，这是真正的可悲。”

鹤溪图 33x44cm 2017

紫微 33x44cm 2017

玄精 33x44cm 2017

《艺术与财富》：艺术的方式是因人而异的，因心性而异的，您的绘画是否也是您的心性的一种表达？

徐光聚：其实，目前我的画面给大家的感觉是一种静谧，而且带有一种苦涩感的东西，我觉得这就是我要表达自己思想和内心深处的一种东西，也许是自己的学画历程及人生经历的不同吧！至于心性和修为，我觉得真是要“苦其心志”，才能体会得到。我曾经学画多年，就是以《陋室铭》为座右铭的，“苦其心志，劳其体肤”。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把自己的心与自己所要做的事情结合起来，才能体会到个中三昩。

盘天 33x44cm 2017

易林 33x44cm 2017

《艺术与财富》：中国画的最大特点就是信息的容量非常大，您的山水绘画如何容纳了您对于当下的感受？

徐光聚：山水画是中国特有的具有中国哲学思想最完美体现的一种艺术载体，也许在魏晋时期因为有山水画的雏形，道家的哲学思想体系才有了推广及发展的可能。这是个人的理解，待考。

古代山水画有十三科：山、石、树木、夹叶、云、水、建筑、舟船、人物点景、风晴雨雪四季等，所以说，你如果把这些东西都搞清楚、道理都弄明白了，你对自然界的规律也就理解了。

自然而然、顺其自然才是艺术的本真，而当下有些艺术创作只求自我，忽略了自然之道，这是真正的可悲。

原文刊载于《艺术与财富》第1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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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聚

1974 年生于南阳，自幼随舅父彭茂先习画，1997 年结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现为炎黄艺术馆艺委会委员，黄胄美术基金会副秘书长，荣宝斋画院特聘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来源：2017-06-26采访/尚晓娟艺术与财富艺术与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