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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古回声

  英国心理学家布洛的心理距离学提出的所谓“心理距离”,其实就是对于审美对象采取的一种超功利的态度。审美对象与人的知觉、情感及一切实际生活需要关系太切,距离太近,人们无法泰然欣赏。反之,审美对象与人们不是忧患休戚的关系,不为所扰,才能泰然欣赏。布洛所论的“距离的矛盾”即距离过远,对对象无法了解和进行情感体验,距离太近,又不免被实用的动机压倒欣赏的需要。美学家朱光潜认为距离的矛盾安排妥当,达到所谓“不即不离”的程度,才能使艺术欣赏获得最好的心理条件。换句话说,审美对象既要熟识又要陌生才能吸引欣赏者的注意力,譬如说芦花比棉花更入画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我在题材选择上,既要避开人们熟识的与之休戚相关的物象,又要尽量回避传统花鸟画里经常出现的梅兰竹菊、荷花牡丹之类的陈旧面孔。而着重关注很少入画甚至从未见到过的珍禽异鸟和奇花野草。这些陌生的花草禽鸟尽管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但它们那新颖奇妙的形态,绚丽斑斓的色彩使人陶醉令人神往。

  有了合适的题材,还要精心的采撷取舍和布局,传统折枝花鸟讲求截取物象的一个小局部,而留出大片空白,所谓“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两三枝”,长久以来似乎已形成了不变的公式。物象为何不可以繁满、丰富、耐看些呢?于是我自找苦吃地选择了后者。这样一来,必然要给构图带来很大麻烦,这不止需要妥贴地安排物象的各部分位置,还需要注意每幅构图式样的区别变化和前后节奏。视角新颖独特又要平易亲和,构成变化多样又要规则有序,将传统工笔花鸟的图式大大予以拓展与扩容。

  另方面,发挥传统中国画的“平板透视”的优越特性,规避物象的真实空间、纵深透视和物象层次,尽量使之平面化、单层化、构成化。平面布置不同于西画的焦点透视,它善于向上下左右延伸,很少向前后纵深延伸。只取物象之中近景观,省略物象层次,避免近、中、远景同时采取,减少视觉疲劳,这样的构图效果秩序条理,画面主题鲜明突出。克服了物象繁满而带来的堆砌累赘、杂乱无章的弊病。

  在造型上,要求把物象画准画像不是件难事,难在熟能生巧,熟而生拙。造型务必准确生动、刻画精细的同时,还要防止过于圆熟,要熟而生,圆中见方,柔中见刚,曲中见直,严紧中见松灵。象喝苦丁茶一样远比喝糖开水解渴。造型讲究概括而不概念,细致而不繁琐,在写实的基础上略予变实夸张,使物象介于似与不似之间,它比照相主义、古典主义绘画具更多主观能动性,又比现代主义、抽象主义绘画具更多客观真实性,而与印象主义绘画不谋而合。白石老人说太像为媚世,不像为欺世。这种不似之似的造型手法尊重客观真实,又张扬个性风格,发挥画家主观能动性。这就是它为什么至今在全世界普遍受到欢迎的真正原因。

  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论顾、陆、张、吴用笔”中说:“顾恺之之迹,紧劲连绵,循环超忽,调格逸易,风驰电疾,意存笔先,所以全神气也。”“陆探微精利润媚,新奇妙绝,名高宋代,时无等论。”“张僧繇点曳斫拂,依卫夫人笔阵图,一点一划,别是一巧。钩戟利剑森森然。”“吴道子神假天造,英灵不穷。众皆密于盼际,我则离披点画,众皆谨于象似,我则脱落其凡俗、弯弧挺刃,植柱构梁,不假界笔直尺,虬须云鬓,数尺飞动,毛根出肉,力健有余。”不同的画家创造出不同的用笔风格。线条的创新已不是在单纯的一种线条中求变化,而是从线条本身的形态上去创造不同的风格。

  中国画传统的线描无论哪种风格,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讲究用笔轻重有按捺,笔与笔之间相连之处,气脉贯通,流畅飘洒,讲究连贯呼应,浑然一体,一气呵成。而我的线条却要反其道而行之,强调线条的挺直、方硬、断离、刚正,强调骨力。虽然用的都是粗细一致的铁线,传统铁线基本上是服从于造型,我的铁线由于采取断离、方直的形态,它除了保留主要的造型功能之外,还要为线条自身的力度美感争得一席之地,从而使画面的个性风格更趋明显。无论是梵高如火焰般冲冠怒发似的剧烈跳动的线条,还是莫奈并置的摆笔或者雷诺阿那细密的碎点线......无一不显示出各自强烈的独特风格,无疑这风格特征主要体现在线条用笔上。中国传统绘画的线条总的趋势是过于圆熟,笔画易流于轻滑,不能端庄自矜其重。卫夫人的“笔阵图”中说“善笔力者多骨,”就是在线中表现出刚正的内在美,必须熟练中透现生拙与庄重。线条在画面上无掩盖遮饰,无处藏丑,没有过硬的功夫是容易露底的。

  经过硬直变化的线条行笔轨迹一目了然,画得概括而不失细致,省略而不失丰富,轻松而不失控制,灵动而不失准确,它不但无损于造型的完整,反而会使形象更生动,也使线的形式美感得以发挥。

  西画以色彩塑形,而中国画色彩将塑形的任务交给了线条,色彩专司赋彩。中国的绘画从原始社会的彩陶艺术,奴隶社会夏、商、周、春秋战国的青铜艺术,到封建社会秦汉的壁画和画像石,一直到隋唐五代时期的绘画,色彩画到达高峰,到两宋时期更是鼎盛之极,而随着元明清封建社会的逐渐衰落而式微,但毋庸置疑,中国色彩画随着中华民族的重新崛起和复兴,必定会再次兴旺发达起来。中国花鸟画的肇始,较山水画要早,至唐代已独立成科,而此中的工笔花鸟画以两宋时期最为兴盛,超过隋唐五代,当时以宋徽宗赵佶为首的院画风生水起,以黄荃、黄居宝、黄居寀三父子为代表的黄体画风引领花坛近百年。

  我国两宋时期公元960—1279年间正好处于西方中世纪500—1400年间的封建社会时代。这一时期的西方绘画有一耐人寻味的现象,即普遍形成一种神秘的酱油色调。此时的宋代院体工笔画质地多以绢本为主,抑或是绢本原来就带暖肉色调?还是后来经过岁月的涂抹使它亦形成了朦胧的酱油底色?竞与西方同时代的古典主义绘画色调异曲同工。

  我想这一极具古典主义特征的色彩现象,如果嫁接到我的绘画里,对于广大的受众来说,它无疑也是一种创新,新就新在它出身久远、面目陌生,而烘托的物象和古画截然不同。

  我将这种底色像油画底色一样给予高度重视,认真对待,根据油画的需要有的平涂,有的渐变,有的赋以冷暖变化,有的赋以明暗差别。虽每幅画的底色各不相同,面貌各一,但底色调子都基本偏暖,且色彩纯度极低,每幅画的底色像化学实验一样都经过无数次的调配,直到合适满意为止。每种颜色配比都是唯一性的,连自己都不可能复制。

  中国画的色彩讲究“随类赋彩”、“以色貌色”。传统的色彩理论以物象的固有色为本,结合画家的主观感受来处理色彩。但总逃不出诸如花红叶绿的自然客观色的窠臼,为了与我画面上繁密的线条造型相得益彰,我需打破“随类赋彩”、“以色貌色”的戒律,充分调动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大胆的主观变色,并以暖调色彩为主旋律。同时大幅度的削减色彩的鲜度、纯度和亮度。大量使用暖灰色,使它们暖而不燥,艳而不俗,灰而不暗。色调中的色素相互抵牾又相互和谐,产生一种看似平静实则绷紧的视觉张力,寓纷繁丰富于平淡简易之中。

  墨在我这里除了使用墨线造型之外,还担负着辅助色彩的作用,诸如渲染浓淡、虚实、明暗、冷暖,表现前后、凸凹、轻重、深浅、藏露、远近等。墨是中国绘画的灵魂,没有它画面要么火燥喧闹、张牙舞爪,要么萎靡不振、死气沉沉。画内只要赋上墨色,便立马具有了精气神。由于墨一方面能压火去燥辟俗,另一方面又能提神醒目加重。它以含蓄、古雅、沉着、和谐、隽永的艺术魅力彰显中国绘画的民族传统特色。而与图案化、工艺化的日本岩彩画拉大距离。

作者:王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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