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又是一大拨“当代”人员云集上海！

       众路“英雄好汉”去了不少，特别是川籍艺术家、收藏家，但湘籍人士却寥寥无几。湘地媒体人去了汪涵、仇晓、杨乐乐，还有客居在上海的音乐家谭盾……这类似“赶庙会”的聚集，在近些年是资本金钱的催生物，众多的老面孔扎堆，我突发几分悲凉。

     “周春芽艺术研究院”落成和“周春芽艺术四十周年展”，另加一场“周春芽艺术研究院昆曲专场”演出，场面甚为豪华壮观，可见周春芽的人缘极好。

我对戏曲不甚有兴致，但唯独昆曲则多有几分偏爱。早在1996年间，我经常去江苏常州、无锡一带，其中认识一个武进县计委的童主任，他的至交是常州昆曲团的一个著名旦角，每次去她都要唱上几首昆曲，那种悠扬婉转、莺啼娇嗔的唱腔，突生一种对江苏江南水乡的万般情愫，每当动情处，她葱指微翘、眼波流转，江南女子的温柔甜腻，充实在其一招一式中，足够惹眼。其白居易的《江南好》晃悠在眼前：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我对江苏良好的印象最早缘起于昆曲。

       昆曲在近几年的复兴中，受到学者白先勇先生的力推，一场青春和时尚版的《牡丹亭》在台湾上演的沸腾火热，至今已连演300余场，场场客满。很多人开始憧憬“昆曲艺术是中国传统戏曲走向复兴”的前奏。而于丹博士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等栏目也推波助澜，她赋予昆曲与众不同的生命特质：“在中国所有的戏曲形式中，风雅二字大概是只属于昆曲的气质！”昆曲首先成为文化部的优秀文化遗产拯救项目，而电影《怜香伴》的编导拍摄也正紧锣密鼓，王翔请来香港导演关锦鹏、昆曲大师汪世瑜、社会学者李银河，他们剑走偏锋，努力打造现代版的《怜香伴》，让李渔作品成为当代文化与传统结合的产物，在两个男生饰演崔笺云和曹语花的旦角中，我们将看到骇世惊俗的一曲同性恋情。

        由李鸿亮和龚隐雷担当主演的《水浒·活捉》，是一场生死恋情。阎婆惜习性扬花骚姿，她被宋江血刃后，舍不断其人间恋情对象张三郎，如此阴魂紧钩、声声催命。夜半其分，三郎在后院被阎婆惜紧追，七分哀婉的吁请，被昆曲咿咿呀呀演绎得淋漓酣畅；三分对旧情的不舍和萌动的男欢女爱，让其三郎从惊惧转为心甘情愿，跟随阎婆惜坠入阴曹地府，结为连理。好一曲不能为夫妻，死亦为伉俪，荡气回肠，感人肺腑。这一章一句颇有超现实主义的结构特征。我看中国民间戏曲多以吉祥安泰，大和大富为圆满结局，而《活捉》则反其逆转，让人欲生不能，甘为魑魅魍魉！阴森森鬼气弥彰，曲幽幽生命真谛。

        中国当代艺术演化成今日结局，金钱已变成阎婆惜的丽人鬼影，大多数从艺者钱迷心窍，似有走火入魔的态势，分不清其艺术担纲的精神指使，纷纷扬扬地坠入金钱构筑的秤台上，衡量着作品的拍卖价格，而批评也是臭名昭著，收藏则是闻风而动，艺术良知退却到灵魂的阴暗处，按其钞票的指数去划分艺术等份的阴阳招数。起伏跌涨，熊市牛市，在资本的水袖长舞，莺飞草长中纷落起扬，演绎市场春秋，亦勾人心魄。

        财富聚于一身，自然财大气粗，娇艳汇合一体，自然魂销魄散。如精神气场不强大，如思想操守不稳定，“活捉”是迟早的事！“风雅”两字固然重要，但传统的风雅决不能盖杀现实的残酷，在文人雅士的优雅聚会中，真正众生的休养生息能忽略吗？我不谈国计民生，因为我谨只是一个卖艺者，但绝不能掩耳盗铃般的被“活捉”，去阴曹地府中充当一个风流的鬼魂情种。

 

 

                                      2010年6月14日于长沙杨家山    

作者：邹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