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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丁杰的画室,我见到一则资料,是清代徐明理为陈嵩题写的长句,曰其:“少年任侠走京华﹐颠倒风尘直游戏。飘然笑傲王侯间﹐兴酣泼墨蛮笺腻。淋漓挥洒尽百纸﹐化机勃勃吐灵异。”不觉一愣,这不也是说丁杰么?陈嵩是丁杰的八世祖,乾隆年间任内阁典籍,与刘墉、纪晓岚等多有交往,善书画,至今在丁杰的画室还留有他的一幅扇面画。而我见丁杰书画,自有一股灵性透出,便也明白其中的出处了。那不是后天的缘故,是与生俱来的化在血液里的东西。
丁杰任中国美协艺委会办公室主任,事务性工作很多,可他还是抓紧点滴时间,画了这么多画,包括早年在生宣纸上用蝇头小楷抄写了60多万字的《水浒》,那幅长卷,没有一笔失误,那需要怎么的一种精神。不少人都说丁杰勤奋,很用功,可努力用功的背后是什么?我以为是他心中有一个结,一个深深的化解不开的情结,心理学家说那就是“瘾”。作为一位艺术家,其内心的结越大,瘾越深,那么他的天分就越高,其成就也会越大。这种正比的关系就来自于其释放性的作用,源自其内在的精神需求,它延长了释放的过程。古人说,这就是吐胸中之块垒。我看丁杰的绘画或书法,就被那保留在纸上的那些东西所吸引,那种天生的感觉是源源不断的,是自觉的,与一般人所说的那种勤奋不是一回事。因为在这一过程中,他会获得释放的快感,会得到一种精神上的满足。他的勤奋与努力是天性使然,而在书画创作上的一切感觉状态都是自然生成的。在他的画室里转了一圈,我才突然领悟,为什么丁杰将他的画室称为“梦笔斋”,为什么在门口悬挂一支大笔,为什么他对笔墨纸性有着那样的亲近感及亲和力,这就是他的秉性。当他落笔纸上,就能够自然而然地找到那种感觉,去阐释纸性、笔性及墨的各种性能与气息,调整笔墨与纸的各种关系。他画画或书写,富有一种节奏感,尤其是那些点线(即所谓的“丁杰点”),很具有个人的气质与禀赋。在这一意义上,他可说是一位天才的画家。
有关笔墨纸性的话题也许有局限,被局限在工具材料的层面上,可作为中国画家,这是一个前提条件。可丁杰的绘画感觉也不仅仅局限于此,他对客观物象,即自然山川也具有敏锐的感受,对林木溪流,群峰山峦,云气雾霭,都能一一转换为笔墨的跌宕起伏,那种滋润疏朗、明白透彻的感觉,也非同一般。在写与绘的关系上,在实景与意笔的关系上,丁杰有自己的思考。他早年就学于南京,后赴北京深造,南来北往,对于他山水画中的南北问题,我的感触并不深,而我看到的却是中西问题,看到“山水”与“风景”这两个不同的概念,在丁杰的画面上如何被巧妙地化解了。这不仅体现在他那些速写性的水墨长卷,也体现在那些大幅的山水画创作中,如《石魂》。中国的山水画最讲究的是一种游走状态,既有行云流水之感,又见层层叠加之意,那种长度、宽度及厚度,均在随性的过程中被处置,其主观性很强;而西方的风景画最讲究的是一种凝视状态,即在瞬间把握,既规定了视域又确定了距离。距离是可以量化或折算的,也可以被放在一个数的关系式中。所以,中国画家讲究“布局”,而西方画家讲究“构图”。对于丁杰,他既讲究“布局”又讲究“构图”。比如,在丁杰的画上,我们既可看到笔墨的形式架构,又可看到笔墨的生成意蕴,似乎他也在中西融合的道路上行走,可无论如何,在他的画中还有一种让人“透彻”的东西。这“透彻”怎么理解?我觉得这可能和他的感觉生命有关,即他能够画进去,我能够看进去,能够不断的在他的画面上停留下来,能够去品位、去回味。“透彻”所提供的恰恰不是简单化,而是一种丰富性,同时将中西绘画的冲突平复了。
对于现当代的中国画家,中西问题实际上也是传统与现代的关系问题,这是一道世纪难题。刚才,刘曦林先生建议丁杰“再入传统”,而张晓凌反对,他说“传统是个黑洞”。张晓凌认为当代中国画家的本事大,什么都能画,什么都能兼容,但同时也将自己推到各种问题的交叉点上,十分纠结。这说的真不错,20世纪的中国画家基本上都处于这种状态。虽然丁杰凭借自己的才能,凭借自我的感觉,在处理中西关系及传统与现代的问题上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他的画也出现两种路向,或者说,传统与现代的关系问题在他的画中构成了两个反向的张力,那是思考的张力,感觉的张力,视觉的张力。我们如何看待这个张力?有人采取走极端的方式,拉开距离,强调纯粹感,要么进入传统,要么进入现代,还有更多的人在中间状态当中去寻找出路,这就是融合。融合的阈限十分宽泛,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定位。如果说20世纪的中国画家多在融合性问题上思考,那么,21世纪的中国画家更多的思考纯粹性问题,因为张力这一概念本身就意味着强化其对立性的因素,将人的表现意识推向极致。刚才张晓凌和刘曦林先生的观点分歧也就在这里产生的。此外,我们是否还有另外的一个思考角度,即如何去消解这种张力,从这种尴尬的状态当中解脱出来。我以为,丁杰的绘画已经有了消解张力的倾向,特别在那些小幅的写生性的作品中能体现出来,但他的消解还是有回归传统的意图。
我们现在到了21世纪,但在思考一些问题的时候还没有完全将自己的思路放到21世纪上。譬如在中西问题上,一旦参照西方绘画,一谈到现代问题时,几乎都在关注形式的构成,却没有意识到这是在“现代”的讨论范畴,我们能不能够后现代一些呢?即在更大的范围内思考问题,在文化层面上寻求解决的途径,在多元化的格局中寻找自己的位置。比如,丁杰的那些大画,即创作,显然是平面展开的一种构成性方式,有装饰性效果,也强调一种秩序感,表现出一种“现代”意识。如果他往后再走一步,是否会发现一种表达的深度?即在笔墨关系上寻找多向性的意义,在混沌的状态当中强化那种透彻感,或者说,依靠自我的心性,随性而行。
现在不少年轻画家也很热衷传统,特别是那些70后、80后甚至是90后的画家,他们对传统的理解另有一套,他们利用那些程式化的语言重新建构一个新的艺术世界,藉此阻断与现实世界的联系。刚才,薛永年先生提到丘壑与笔墨的关系问题,其实“丘壑”这个概念非常有意思,它不仅仅是对象世界的问题,还有一个自我的胸中“丘壑”。在创作主体的内心世界,“丘壑”与笔墨的关系,比之“山水”与笔墨的关系更为融洽,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再去寻找一种解决的途径,我觉得也是一种方法,即“返回”,从繁杂回到单纯,从扩张性的表现回到内敛式的表达,从外部世界回到内部世界,从绘画形式回到笔墨形质,甚至从情感状态回到感觉状态。我认为,在丁杰的绘画上,他的感觉最有渗透力。但如何把握这个感觉呢?就是说如何把握这个渗透力,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也是画家有关笔墨形质问题思考的一个有深度的具体表现。
作者: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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