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王小慧认识的时间不长，交往的程度不深，原本是不该对她说些什么的。

　　大约是在97年，她曾经来上海美术馆举办过个展，但是因为出访欧洲，那一次我未能与她见面，也未能领略到据说是轰动申城的《王小慧摄影回顾展》的风姿。

　　前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了她的一本画册——《花之灵》，也见到了同样充满灵性的她。因为认识了她，我赶回家中找出她的著作《我的视觉日记》，匆匆忙忙翻读起来，试图对这位身兼作家、艺术家、建筑师等多重身份的公众人物有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

　　上个星期，我有幸先睹了她的又一本画册——《花之惑》的打样稿，惊喜之情难以言状。坦率地说，尽管早已跌进了“不惑”的年龄，但是这一次却被着实地“惑”了一下——不仅仅是因为手中的图像，更因为是眼前的她。

　　这本画册里，王小慧以自己饱经磨难、天人两隔的生命体验，将镜头逼近了花卉、果实的生死过程，既流露出她对生命无常的感慨，也表达了她对生活的一如既往的冲动和热情。正是借用了小慧的眼睛，我得以走近小慧，透过她温文尔雅的外表，窥见到她心底波澜壮阔的涌潮。

　　事实上，王小慧镜头下的物体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存在，但是，如同太多的同类题材的作品一样，我们从来没有象小慧那样设身处地地去靠近过它们、感知过它们。当我们跟随小慧调整过焦距的镜头，一旦面对这些自以为是不屑一顾的再熟悉不过的形态时，突然发现了一个令人惊诧的耳目全新的陌生领域。

　　无论是新生的蓓蕾还是盛放的花朵，无论是干枯的茎叶还是腐烂的须根，王小慧作品中的花果已然不是自然属性下的形态，它们具备了人的神情和性格，与你展开着灵魂的对话和交流。她直面花颜易逝，她不忌枯萎凋零，正是因为这样“顺其自然”的悲凉凄切，生命才被证实了存在，才有了生生不息的繁衍和亘古不灭的永恒。没有习惯的娇艳妩媚，没有约定的搔首弄姿，王小慧剥离了物象的浮华外壳、解构了物象的繁冗肢体后，将它们的心灵赤裸裸地袒呈在我们面前，让我们和着这生命的律动，一起怦然心跳。

　　或许是小慧传奇般的经历，为她的作品注入了传奇般的品格：在冲突中寻求和谐，在和谐中寻求创造。我想，只有体悟过生命真谛的人，才能得出这样的思考；只有具备了东方式的幽美和西方式的率真，才能焕发出这样生机勃发的情韵。经过一次次面对面地碰撞后，我们不难解读出作为一名学贯东西的女性艺术家渴望生命、把握生命的炙热情怀。

　　有人把女人比作花，花可以装扮生活；也有人把女人比作书，书可以滋养心灵。其实，一个优秀的女人本来就具有花的外貌和书的内核，正如这本《花之惑》一样，让人会情不自禁地去欣羡它、感知它、品味它，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以心相照。

　　匆匆写下这点感受，算是对小慧的盛情相约有个交待。当然，我更期待着她的“花之系列”能够在上海美术馆如期展出，使更多的朋友有机会走进小慧的光影世界，共同分享生命的恩赐。

                                                                                                                                                     2003年9月

作者：李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