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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什么原因使李继开选择了他画面中常见的那些形象,可以肯定的是,那些形象已经从他的生活世界及心理世界独立了出来。因此,种种对那些形象的解释,比如把那些形象说成是对某种社会文化环境的反映,都是毫无意义而白费口舌的,我们没有必要去在乎鸡蛋是如何产生,只需在吃鸡蛋的时候体会到味道。
然而怎么吃鸡蛋是有学问可讲的,对于李继开的绘画而言,一种错误的观看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比如消化不良,通常,在人们直接吃下大量的白水煮蛋时会有这种不良反应。在我看来,把他的作品看成是卡通就是这样一种糟糕的吃法,索然无味,而且浪费美食。李继开的部分绘画因为采用了平涂与较为饱和的色彩,以及一些概念化的形象(比如那个平头少年)而总是被当作是卡通。但是只要稍稍追述一下他并不长的绘画生涯,这种不负责任的归类就可以破产了。
李继开是逐渐走向平涂、纯色与概念形象的。最初是1999年的一些涂鸦确立了他的当代性基调,那些作品有着表现性的笔触与一种稚拙趣味,在瓶子、镜子等等日常事物上挤满了一些儿童画式的人脸。接着在2001年的《尘》系列中,简单的符号化的人脸转变成了塑造性的人脸,同时人脸也成为了主体,但是依然淹没在混乱而神经质的笔触中。然后是2002年的《幸福的旁边》系列中,虚幻的人脸具体化成了一个平头少年的人物形象,并且拥有了吃饭、唱歌等现实的社会行为,这个时期开始出现了纯色平涂的背景,但是人物依然是用一种准学院化的风格塑造出来的,笔触吃力地卡在造型结构上。然而在2003年的《白日梦》系列里,画面上的人物形象从现实中差异了出来,长出了魔鬼的犄角与尾巴,或者昆虫的翅膀,人物获得了内心,画面产生了深度。这一系列与其后的《翼—花》系列一样,绘画语言的造型性大为减弱了,画面中更为突出的是形象而不是型体。最后,在他近期的作品中,人物形象更符号化了,绘画语言的独立性几乎消失了,但是他最初时也是最深处的超现实式的心理敏感并没有消失,只是从涂抹行为中转移到了形象关系上——然而这种转变可能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卡通批评话语所影响,他刻意强化了那些“卡通风格”,因此一旦有机会,他的超现实还是愿意涌现在笔触这一最为原发性的画面语言上,比如《是时候呕吐一下》中的那个垃圾堆,再比如他最近的目光涣散的一系列《兔子》。李继开绘画的当下面貌完全是他自身的语言(词汇与语法)演进的结果,其实与流行文化中的卡通没有多大关系,他几乎是一个自足的绘画者,并不怎么关注流行文化这类外物。
李继开的演进过程是一个删繁就简的过程,这里的“简”并不是技法上的简单,而是语言上的直接,但是直接并不必然就是纯色、平涂,或者形象的简化,而关键在于手段对于目的/结果的有效,在于打通应手与得心之间的秘密通道。李继开的演进过程也是一个从抒情到隐喻的过程,即一个由外而内的过程,他通过喻指世界而发现自我的隐秘之境。
这个时候我们才可以问:那个平头少年和他的作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他是不是就是画家本人?尤其是当我们发现在《睡不着,睡不醒》与《看着你飞》这些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有着李继开本人的面孔特征时,后面的提问就尤为迫切。
那个经常在画面中出现的少年有着中国80年代少年的一般发型与衣饰,他的形象肯定不是如今越来越美国化、日韩化、港台化的新新人类。他是作为一个历史形象出现于画面中的,他有时会在胳膊上戴着幼儿园大班标志,这使他看起来是一个过去时代儿童,有时他在做眼保健操,这些都强化了这个形象的社会、历史身份。但是在别的作品,比如《白日梦》系列中,这个形象并不属于具体的历史语境,相反,他隶属的是一个象征系统。这说明,仅仅用“70后”这类概念来叙述李继开是不够的,起码他画中的人物不仅仅是一个社会、历史符号,更是一种复杂的心理镜像——作者一会儿看到自己是一个疲惫、失神的少年,一会儿把自己看成是陷入冥想的另类。
也就是说,那个平头少年不仅仅是集体历史与个人经历的产物,他也是作者在其心理深处寻找自我形象过程的一系列结果。这个寻找的过程伴随着颤栗感与呕吐感——它们呈现于李继开不时喷涌出的狂乱笔触中。这个过程也依赖于各种资源,包括社会历史、个人记忆、象征符号,也包括共时文化,但是李继开的作品绝不等同于别的一些过于依赖于外部资源的艺术(比如说卡通一代),他的立足点始终是个人心理与自我精神,即便这依然也始终处于一个建构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有人变得深厚,有人变得锋利,而我愿意看到李继开变得锋利下去,他深处的敏感注定会被打磨成锋刃。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暧昧的时代需要手术刀,以解决人们称之为暧昧的丛生杂症。
来源:雅昌艺术网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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