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
自董其昌揭橥南北分宗说以来,在人们心中便多了南北之别这一魔障。比照元赵孟兆页钱舜举之“士气”“隶体”的阐释,又不知清廓多少亦不知模糊几重。倒是张怀瓘之“神”“妙”“能”“逸”更为允当。
然学画者头脑中自有优劣高下之别,本不该有所谓文人院体,南宗北派之别。所谓趣味无高下也。但论者为方便评说有此种彼种之分别自是难免。当然南宗自可为一脉络,我则更倾向于品格论的界定。无疑的,观三凯的画,此种审美经验便会即刻作出判断—其画当属逸格。
黄休复说“画之逸格,最难其俦。拙规矩于方圆,鄙精研于彩绘。笔简形具,得知自然,莫可楷模,出于意表,故目之曰逸格尔。”然而对“逸格”的把握,对表达一个的载体,画者自有不同的选取。三凯选择了园林。中国古典园林之创意由于有了文人士大夫的巧思,自然要求合于空灵、清淡、简约、隽永的诗情画意。园林本身具有深幽雅逸之趣。只是三凯将笔墨赋于园林逸气一独特之阐发而已。可以说三凯的园林是再造了的逸品园林。换句话说是将园林之造化融入画者逸品之心源。
园林本如画,而再要去画园林,则又未尝不是一种“误读”。画园林者忌巧与甜,贵简与逸。三凯则以简逸胜,是以去甜俗巧弱之金针也。恽格所言“画以简贵为上,简之入微,则洗尽尘滓,独存孤迥。”最可得逸之三昧。三凯以逸笔写生,简远恣肆,意度萧散。点缀坡石亭榭,无不超逸。以金石石碑版入山水画,其笔墨所到,极富韵致。窥其所宗,则知画初学倪瓒,后参沈石田、弘仁、戴本孝及近世黄宾翁、陈子庄。深得懒散荒寒之逸趣。三凯于书法也用功甚勤。这无疑大大提高了其绘画的品格。其书法以墓志碑铭为基参以米芾刷字之跌宕。古秀高俊,详雅洒落,偶有率笔,亦天真可喜。其格调在康南海、徐生翁之间。也当算作书法中之逸格一路。书画之关系颇可令人玩味。历来画之笔法演进大多总随书法笔法演进流转。以书法对用笔及线质的讲求来衡量画中用笔之优劣并引导其向深层发展。三凯画中之一树一石,皆可作书法观。更有趣的是,三凯画中之经营分布又可与三凯久习的《姚伯多兄弟造像》之结字相互参。其支离烂漫可谓一同也。
三凯以泼辣之笔墨写空寂之园林,水墨淋漓,放浪形骸。闲亭曲桥零落可观。其野逸不受规矩约束处可为“破袈裟法”作一印证。画面中看似零落空疏的笔墨意趣似合于牧溪的“粗恶无古法”,一者是对拘谨精致之院体画风的反叛,二者是其不落入学院俗套的逸格表现。逸中崇尚的简贵清空是与学院标榜的深入扎实相不侔的,三凯于此大有会心。三凯画贵在笔简而意远。此中有真意,然则欲辩已忘言。不足与不知者论此。文人画之主旨乃是于丹青之外必要指向比形似更深入一层的表现和追求。追求者何?化自身以为画也。修养人之气格与画作之格实为同一。人之逸而画不能不逸。故曰鉴赏收藏家非止于鉴赏收藏画作,实鉴赏收藏画人也。庄子所谓“视乎冥冥,听乎无声。冥冥之中,独见晓焉;无声之中独闻和焉。”此境界正与三凯的逸品园林之境相沟通。
园林的造境是以移步换景,曲径通幽而胜。这又何尝不是中国文化中观照自然的方式。中国人的空间观乃是游心太玄,俯仰自得式的。三凯犹善作园林山水长卷。展卷观之,湖石树桥皆随意生发。何处是拙政园何处是网师园皆不重要,“士气”“南宗”的概念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皆统一于三凯再造的逸品园林世界中了。
作者:王赫赫
分享到微信,
请点击右上角。
再选择[发送朋友]
或[分享到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