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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地利美术学院学习的时候,我没有一个明确的学习计划。那里整个的教学情景大概用“充分发挥你的想象力,自由地作画”就可以概括了。老师通常不会给你一种如何画的具体步骤的指导。他们认为那样会妨碍学生的创造力。在绘画的过程中,他们更多的是鼓励和赞扬,而不是该如何修改。当我画完一幅画的时候,由于缺乏可以参照的标准,往往不懂得用什么标准来衡量。值得一提的是,学生的写生能力也作为一种技巧被大大的忽视了。因为,他们认为任何技巧都只会约束人的创造力,天才的艺术家是不需要技巧的。重视技巧只会让人想起守旧,而这正是西方人害怕的名词,他们向往的是新,不断的变革与进步。尽管英国艺术史家温德早已说过:“艺术就是如何把表现变为技巧。”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使我从前的理想和愿望变得渺茫的原因。也许,稍事回忆一下我在哈尔时有关未来美景的梦想会让我对今天理解得更加深刻。
那时候,学习艺术对我来说就好像走在一条迂回于意大利各个古老城市之间的一条小路。它悠长而迷人,几乎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无论是现世的还是天堂里的。走在那里,你会有很多朋友,他们可以越过几百年的光阴来和你约会,而你还能感到他们的喘息,看到他们滋润的肌肤以及还没有被风吹干的汗水。更令人捉摸不定的是,在那里你永远也不会厌倦。这就是我最初对艺术的梦想,我甚至想永远的留在那里。
在学院里,我们进行的模特写生和这里的主要差异体现在老师们教学时方法的差异。他们不会在我们学习之前告诉我们一个规范,只是在我们进行写生之后才指出我们的画面中有哪些地方比例不对或是透视感不对、解剖不准确,然后我们再根据老师指出的修改。有时候会进行三四个模特儿的组合写生,或是布置光线变化下的模特儿写生。这样的训练是为了让我们掌握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各种关系,学习捕捉不同条件下对象的变化。在这种训练中,模特儿对学生的影响很大,有一些很感人,令人有绘画的愿望,有一些则令人感到乏味。为此,我有时会画那些自己为自己安排的模特儿,很多是我在酒吧里遇见的人。画模特儿可以帮助我们使眼睛的观察和手的表达能力尽可能的接近,并在观察中体会人的形态、表情、性格,以及人性之复杂微妙。在这样的训练下,只要做到大量的练习,是能够把握住对人物的表现,最终会达到自然而然的程度。
我画模特儿往往用一根线条,因为混杂的线条能让人在本能的视觉补救中看到形体,而一根线条就必须准确,所以我也很少用明暗的方法处理人物。这时候我的学习目标主要是训练自己能在很短的时间用很肯定的线条表现对象。我的经验是,有时候因为过于追求那种赢得人们称赞线条,也会忽视人的那种活生生的感觉。
现在的陈述看起来似乎井井有条,其实在当时由于缺少一个标准,我曾在很长时间里陷于一种混乱的状态。这时候,有一个希腊朋友在我停滞不前时敦促我,艺术家离不开他的技艺,学习绘画一定要有一个清楚的目标。如果不这样做,很容易随波逐流,追赶时髦,这恰恰是一个艺术家要极力回避的。只有在一定的目标下,掌握好技艺,相信自己走的路会有进步,最终才会有收获。我当时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结束了一个很混乱的状态——就像梵高当初一样——回到对事物的观察和力求逼真的表现中。
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就开始经常到酒吧写生。看到那里的男男女女,我感到,人们不仅可以追求成功,也有权利失败,有权利按照他们的想象力去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这期间的酒吧写生也是我理解现实世界的有意义的经历。当时我虽然很喜欢风景,也很想在自然中写生,但由于条件的限制,始终没有如愿。
在酒吧里写生,最难表现的是那里的气氛,尤其是一种世俗与人的挣扎交织在一起的奇特景象。那是一些被社会排除在外的人;他们庸俗、堕落但很真实。要想表现这种充满动感的混乱场面,必须要有一定的基础。我在四年中几乎每天晚上都到同一家酒吧里去写生,渐渐能捕捉到那种美丑相交的复杂氛围。这期间的作品也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他们的赞扬使我受到了很多鼓励。与此同时,我还在以往的大师身上寻找更高的境界,诸如莱奥纳尔多·达·芬奇、伦勃朗、图卢兹·劳特雷克等等。
法国作家[Jean Jeanett]的作品中描写出的堕落的美对我的写生也产生了很大影响。读他的作品,我们就好像被换掉了一双眼睛来看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和我们所处的世界一样,只是人们头脑中有的不再是亘古不变的道德感和善恶标准。人们的眼光也不再是挑剔的,自我的,而是平淡的。以这种平淡的眼光看世界,我们也许会去注意那些曾被认为是丑的东西。就好像他说过的,很多丑的东西放在一起就是高雅。我想也许我自己也曾经是一个长期被社会排除的人,对各种标准心怀恐惧,是终达不到那些要求,对成功充满厌恶……
在四年的学习之中,我见养成了对实物写生的习惯。只想对着风景写生,一旦离开他们就手足无措。就这样,结束了四年的学习之后,我去少数民族居住的地方,想和与自然接近的人们生活在一起,寻找与自然更接近的感觉。
在印度、墨西哥、埃及……我画了大量的速写,没有太多的创作,也不知创作该画什么,那些速写是记忆、是交流,是对艺术的探索,也是对生活的理解。
最终,我的踏上了中国的土地,发现在这里有我想接近、想学习的那种跟自然交融在一起的艺术。
国画大师潘天寿曾说:“中国绘画的用色常力求单纯概括,而胜于复杂多彩,与西方传统绘画力求复杂调和,讲究细微的真实性有所相反,这也是与西方绘画风格上的不同之点”。9他还说:“色彩之爱好,人各不同,尔与我,有不同也;老与少,有不同也;男与女,有不同也;此地与彼地,有不同也;此民族与彼民族,有不同也。画家应求其所同,应求其所不同”10。大师的话让我茅塞顿开,所以我想说:在中国画里有我想要寻找的根。
作者: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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