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斋”话旧——半夜敲门只为“壶”   “僧敲月下门”，画家唐云（1910~1993）为我们演绎了1000多年前唐朝诗人贾岛所构建的诗情意境。也许贾岛之“敲门”是要抠门问道，结果韩愈破解了此中奥妙。唐云是现代画家，他半夜敲门为何呢？敲的又是谁的门？原来，半夜敲门只为“壶”。 壶，是中国文化史上一个重要的符号，它的精神含义远远超出了壶本身的实用功能和造型特性。诗人王昌龄一句“一片冰心在玉壶”，若干年后，在明末制壶名家孟臣的壶底找到了注脚“平生一片心”。《三国演义》中唱到：一壶浊酒喜相逢。清代画家郑板桥在自制壶上题诗云：“嘴尖肚大耳偏高，才免饥寒便自豪。量小不堪容大物，两三寸水起波涛。”当然，对壶文化最经典的解释是“壶中有乾坤”。乾坤有多大，要多大有多大，包容一切。中国文人、画家大都喜欢品茗、饮酒，自然也就与壶结下了不解之缘。   唐云，1910年生，浙江杭州人，字大石，又名药翁。擅绘画，也收藏书画，当然也卖画。曾供职上海中国画院。不过，在沪上声名远播的还是他嗜“壶”成僻，求“壶”成痴。他对清朝乾隆年间制壶名家陈曼生（1768~1822）的紫砂壶情有独钟。有一次，唐云从一朋友处听说上海博物馆郭若愚收藏有一把曼生壶，居然，二话没说，快近半夜子时敲响了郭家大门。郭先生开门，纳闷了良久，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才知道，他是为了那把紫砂曼生壶来的。为了曼生壶，唐云不放过任何一次出差的机会。一次，唐云在南京担任全国美术展览的评委，画家亚明担任主任。当得知亚明也有曼生壶时，激动不已，定要去他家赏鉴。唐云如痴如醉的状态，亚明也看出了几分子丑，但两人都未表明心绪，赏壶雅集就草草地收场了。几句寒暄，唐云失落地回到了上海。忐忑不安的心情，长期难以割舍对紫砂壶的热情。于是，唐云再度专程登门拜访亚明，说明来意，老画家也很激动和感动，毫不犹豫的将“价值连城”的曼生壶拱手送给了唐云。就这样，唐云将他收藏的八把精致的曼生壶聚在一起，取舍名为“八壶精舍”。   何谓“曼生壶”呢？顾名思义，取自陈曼生之意。陈曼生，又名陈鸿寿，是“西泠八家”之一，浙江杭州人。酷嗜摩崖碑版，亦善书画，当然更精者乃紫砂壶制作。其壶传承明代制壶大家时大彬衣钵，且自铭铸句，人称“曼生壶”。此外，值得一提的是，许多曼生壶的制作是陈鸿寿与名匠杨彭年合作制作的。一般是彭年制作，鸿寿题镌，故民间有“壶随字贵，字依壶传”的说法。杨彭年（1796~1820），清朝嘉庆年间荆溪（今江苏宜兴）人，以擅制紫砂壶而闻名坊间。所做壶，随意捏就，如巧夺天工。陈鸿寿曾题其室曰“阿曼陀室”，并画18种壶制之样式予彭年。交往深厚，珠联璧合。中国古代的制壶名家，有明代的龚春、李茂林及四家“赵梁、董翰、袁锡、时朋”和三大“时大彬、李仲芳、徐友泉”、 孟臣等，清代还有陈鸣远、邵元祥、吴月亭等。

作者：何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