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个视角来看“笔墨”的内涵

关于笔墨的内涵是什么？它的概念应当如何表述？这无疑是每个从事于中国水墨画的人都在认真思考的问题……我觉得至少应从三个视角来看“笔墨”，才能获取对“笔墨”的正确认识，下面就谈谈我的看法，仅供同人参考。

第一个视角——从人类社会的整体意识来看。

作为人类社会，共有两种意识：一种是个体的个人意识，另一种是社会的整体意识。作为个体的人总企盼把自已的个体意识融于社会的整体意识之中（即留名青史）……

当然像国家级的字典、词典这类工具书也是社会的整体意识之一。如《现代汉语词典》就是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历经十多年，在科研机构、大中学校、专家学者的协助下，才完成这部词典的修订工作。应当说对汉语词汇而言，《现代汉语词典》是社会的整体意识，应该具有不可置疑的权威。

当你用《现代汉语词典》来查“笔墨”这个词汇的释义时，你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笔墨】指文字或文章：西湖美丽的景色，不是用～可以形容的。

仅此一条释义，并且与绘画毫无关系，这就让我们感到很诧异！因为“笔墨”这个词汇虽然最早见于汉 王充 《论衡·超奇》：“观谷永之陈说， 唐林之宣言， 刘向之切议，以知为本，笔墨之文，将而送之。”当时笔墨确实是指文字或文章。

然而唐代张彦远的《论画》文章中，首次借用“笔墨”这个词汇——“今之画人，笔墨混于尘埃，丹青和其墨滓，徒汗绢素，岂曰绘画。”，矩今已经一千多年了。“笔墨”这个词汇，它并不是我们生活中新近出现的新词汇，比如“给力”这个词汇就是最近出现的新词汇，仅管词典上不会有这个词汇的解释，但是人们约定俗成的都能理解，也都会运用。而“笔墨”这个词汇用于绘画领域已经一千多年了，人们仍然靠约定俗成的理解去运用“笔墨”这个词汇，必然造成目前这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状态……

第二个视角——从中国画的三象分类来看。

历史发展到今天，中国画领域已经进入具象（写实）、意象（写意）、抽象“三国”割椐的局面（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目前在三象之中对“笔墨”的认识，各有各的绘画理念，各有各的实践依据。要想用一种有关笔墨理论来解答三象领域内的所有实际问题，几乎没有可能……

在具象（写实）领域，“笔墨”多采用分置的方法，一勾、二皴、三染（三矾九染），先用线勾出轮廓，然后再用墨（色）渲染；在意象（写意）领域，多用“笔墨”相融的方法，常把勾、皴、染、点融于一笔之中；在抽象领域，由于一部分抽象画，采用“革毛笔命”（不用笔）的方法，因此只能在用墨上作文章……

综上所述，“笔墨”这个词汇，在具象（写实）、意象（写意）、抽象这三个不同领域，各有不同内涵，使用“笔墨”这个词汇要因“象”而异。

第三个视角——从与“笔墨”有关的比喻来看。

在中华文化中，巧比善导是一大特色，从老子的“治大国若烹小鲜”到苏东坡的“日喻”……都是用浅显的比喻说明深奥的道理。

与笔墨有关的比喻有：※笔墨只是奴才。※笔墨是未塑造形象的泥巴。※笔墨如同戏曲唱腔表现出的韵味。※笔墨是水墨画所特有的韵味，如同厨师制作出菜肴所特有的色香味一样。

从上面几个比喻来看，笔墨只是奴才——这个比喻告诉我们笔墨只是工具；笔墨是未塑造形象的泥巴——这个比喻告诉我们笔墨只是材料；笔墨如同戏曲唱腔表现出的韵味——这个比喻告诉我们笔墨既不是工具也不是材料，而是水墨画完成后体现出的韵味。

我个人倾向于最后一个比喻——笔墨是水墨画所特有的韵味，如同厨师制作出菜肴所特有的色香味一样。我在一篇博文中曾讲过：画家用的笔与墨如同厨师用的锅与火，评价厨师制作出菜肴的优劣，主要看菜肴的色、香、味。评价画家的水墨画的优劣，则看画的笔墨韵味如何？因此水墨画要有“笔墨韵味”与菜肴要有“色、香、味”是一样的道理。

清代邹一桂所言：“气韵则画成后得之，一举笔即谋气韵，从何著手？”因此笔墨（气韵）应是画成后得之，决不是指历代画家所曾用过的具体笔法、墨法。因为这些具体笔法、墨法，如同菜肴制作过程中的刀法、挂糊、上浆、勾芡等法类似，它只是画家和厨师的基本功。

弄清笔墨的概念非常重要，目前在绘画领域有关笔墨的争论常常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争的好象很激烈，但实际上双方争论的“笔墨”根本不是同一概念……绘画说到底，它只是人类的精神食粮（用不着放到哲学的高度或放在阴阳五行的层面去理解），它同物质食粮一样，它的任务只是要尽可能的去满足人们精神需求的多样性……

现在有的人高谈“中国画的现代化”，我很质疑这种提法，人类的精神食粮与物质食粮领域不同于家用电器领域，家用电器领域的现代化是显而易见的。在物质食粮领域现代化难道说就是方便食品、压缩食品、宇航食品、转基因食品……在精神食粮领域只能推陈出新，如果说把录像、视频、动画等科技手段加入画面中就称之为现代化，那么对不起这已不属于单一的绘画形式（空间艺术）而应归于综合艺术的范畴了。

综上所述，经过我们从三个视角来看“笔墨”，笔墨的内涵应当是：【笔墨】（1）指文字或文章：西湖美丽的景色，不是用～可以形容的。（2）书画的材料、工具。（3）中国画用笔、用墨的技法。（4）中国画作品体现出的笔墨气韵与水墨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