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郑学林

大人望种田，小孩望过年。过年对于大人们来说往往是难关，他们希望的是把田种好，能有个好收成，使家人能过上好日子。而小孩们呢，不管是富还是穷，过年总是快乐的，他们希望过年。

小时候，家里很穷。

年夜饭餐桌上最好的菜是一大碗咸菜烧猪肉。那是父亲从城里买来小块肉的一小部分，还有一大部分放在供桌上做供菜，让祖先们吃。

供桌在堂屋的正前方靠墙的位置，上面除了插着一双筷子的供肉外，还有几个燃着香的香炉和一对点着红蜡烛的烛台。供桌的上方墙上挂着中堂，中堂中没有画，只是在红色的纸上竖着写着“天地君钦师位”一排大黑字。两边是白底黑字的对联，对联的内容是祝福或期望。

火堂里用木头烧着很旺的火。老家的风俗是“三十的火，十五的灯”，三十火堂里火一定要烧旺，表示来年会家财旺盛。

打自我有供桌高的时候，除夕夜父亲烧了纸钱再上一遍香以后，余下的香全是由我上，由我守夜。守夜能守到来年做新棉袄、新棉裤，我每上一遍香前都作揖、许愿、希望新的一年能有新棉袄新棉裤穿。

邻居家也是由孩子守夜，几家的孩子们互相串门玩耍，很是快乐，一夜很快过去。

一年过去，新的一年来到，又是年夜饭和除夕夜。我依旧穿着旧棉袄和单裤，作揖、许愿、上香、守夜，希望来年能有新棉袄和新棉裤穿。

（选自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郑学林散文集《学林漫步》）